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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上帝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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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第一食品商店,像神一样的存在,一直盘踞在南京路步行街上不倒,它最为经典的食品是红肠,表姐下放农村时,自己买了一提包吃食,当时拉着我一起上火车,让我提着包,她在前面开路,上车抢坐位,火车一声长鸣,缓缓开动,我还没赶上火车,一着急,把这包装着红肠、素火腿、鲜汁豆腐干这三件套的辎重,最能代表魔都标准吃货克勒范的食品,辣生生地丢给了站台,等找到座位后,表姐发现才我把最重要的物资给弄丢了,她只好探出半个身子,远远地看着站台水泥地上,泻成一团的白色尼龙提兜,挥挥手,咽下了口水。

饥饿的记忆贯穿了60年代到80年代整整二十年的时间轴线,以至于影响到今天,从直播代货,到各种平台叫卖,最为火爆的都是食品。

无论是卖食品,还是做美食,时代饥饿梦魇像基因一样,扎进五六十年代生人的记忆中,在每个人身上和后代人身上,都扎出了血印子。

徐涓兰第一次走进培训中心,第一眼就相中了学校的一片空场地,现在上面长满了杂草,堆着工地上拉来的乱石垃圾,她在心中算了算,如果把这块荒地开发出来,学习期间就有新鲜的菜吃。

录用的40名学生中,徐涓兰分在第三组,这组有14个人,班长老谢带着同学选组长,从企业出来的四个人都选徐涓兰,他们了解她的脾气,敢出头,肯定在这儿吃不了亏。

在介绍组长的个人经历时,其它组员都奇怪:能进企业试制组的技术尖子,怎么啥得放出来学会计,难道企业还缺会计吗?

尽管带着疑问,徐涓兰优秀的车间推荐评语,加上谢班长夸张的读法,让她当仁不让地成为第三组的组长。

这虽然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但却是她重生的起点。

当老师拿出算盘问谁会用时,没有一个人举手。

“那你们怎么会选择这个职业?”

老师把脸拉长,第一次教这群从企业抽上来的年青工人。

“老师,我们可以学,我们学会了开机床,学会了锻造,学会了炼钢,也一定能学会算盘。”

徐涓兰举手回答。

“好吧,第一次带你们一点会计基础都没有的工人阶级班,我相信你们很快能学会,记住,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必须过这一关,才能往下学习新的会计知识,这是必须过的一关,不仅要会,还要熟练。将来你们天天要与它打交道。”

尽管80年代后,计算器逐渐取代了算盘,但当时无论多么巨大的数字,当时都是通过这个古老的计算工具计算的。

在徐涓兰听来,珠算的声响大珠小珠落玉盘,起初她要掰着手指算,再后来是心算,再后来就是心手一致,人算合一,每次珠算成绩满分。

“徐涓兰,你説説你是怎么从零开始练到全班第一成绩?”

老师让她介绍经验,让后进者跟上。

“也没有什么秘诀,就是把周日大家上街去玩的时间,周五晚上大家去跳舞的时间都用来练习。”

“我也一样啊,也没练出来。”有同学小声嘀咕。

勤学苦练谁不会啊,同学们觉得徐涓兰保守,没有説出她练习的诀窍。

徐涓兰犹豫了一下,説:

“我不是一个人在练习,我有两个姐妹,每次我算错了,她们就在远方提醒我,让我牢牢记住这步算错了,我想我们是三个人在一起学习,如果她们能来,一定会和我一样,或比我更优秀,我要是学不好,对不起她们,也让她们心不安,一想到身边有两个好姐妹在督促,我不是一个人在练习,我每一次进步都受到她们的夸奖,你们説还有学不会的吗?我保证课后帮助没有学会的同学,让我们共同越过第一关。”

徐涓兰的表态赢得了台下的掌声,这时她提出,要把校园里的荒地开发出来种菜,即改善环境,又能让同学们的伙食丰富起来。

带队的王老师同意她的看法,但要求不影响学业。

每天下午四点下课后,四十个同学到乱石堆前动手,三天后就整理干净,开出了几亩菜地,这算是学校里的自留地,归公。

这可把食堂的罗师傅美坏了,他找附近的农家要来青菜、萝卜等种子,每组轮着浇水看管,不久小苗长出来了。

定量的供应女生勉强还能吃饱,食量大的男生就得多喝清汤了,不久有同学病了,徐涓兰提议,每位同学少吃一些,把省下来的面粉做成薄薄的面片,再把地里的长出来的小青菜下到面汤里,加上一个鸡蛋,为体弱的同学设立病号饭,让同学们都能挺过困难时期,完成学业。

那几亩开垦出来的菜地,成为全校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地里的菜也优先给病号和年长的老师做病号饭。

徐涓兰的牙因为缺少蔬菜和维生素,经常流血,太想吃这口新鲜的菜时,她就蹲在田地边上,使劲地闻着泥土的芬芳。

这时,学校里的榆树叶,槐树花、树皮都弄下来放在面粉中,做成面糊充饥。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等我们学成工作后,一定能解决饥饿。”班长小谢每次开办会前,把手叉在腰间,模仿着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里的造型,给这群正处有青春期无论是生理还是心里都饥饿的男女,灌输心灵鸡汤。

有同学提议,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反正也没啥可吃的,不如来个口头美食汇,夸夸家乡的美食解解馋,这个建议得到通过。

“班长先説。”

“我来自来东北那嘎达,要説、俺家乡美食几天也説不完,冬天有开江鱼,大马哈,一人高的皇鱼也不新鲜,刨冰砸洞下饵料,随便一甩就是一条。”

谢班长的鱼宴可把同学们馋坏了。

“班长説好了,娶媳妇时全班上你那嘎达去吃全鱼宴。”同学们开始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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