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音吃了一惊。
“怎么？紧张了？”张启年凑过去，暧昧地坏笑。
周怡音摇了摇头，她只是很庆幸，既然鹤榕约她吃饭，那么说明已经开始对她改观，并且慢慢接受了她。
这一切比她想象得还要顺利，简直像做梦一样。
周怡音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心实意：“我们去哪吃饭？”
张启年报了个名字，位于市中心，菜品要价不菲。
但鹤榕做东，周怡音心安理得。
临去前，为了应对，周怡音让张启年路边停车，特地去了一家轻奢店换了身行头，又被张启年取笑了一番。
周怡音没有反驳。
毕竟鹤榕可没有张启年那么天真好糊弄。
高档餐厅装修豪华，环境优雅，连餐桌上的玫瑰都沾着金箔点缀，处处透露出一种昂贵的气息。
鹤榕早早坐在了顶楼包厢的圆桌高位等候。
张启年一进门，喜气洋洋地喊了声妈。
周怡音同样打了声招呼。
刚坐下，鹤榕便道：“等周小姐下班真不容易。”
周怡音心里一紧，淡声解释道：“最近刚换了工作，万事开头难，我也不知道鹤伯母会临时约我吃饭，所以特地准备了一下，来晚了一点。”
鹤榕眼里波澜不惊，没有透露出半分满意或者不满，垂下的视线半遮了瞳色，令人捉摸不透。
周怡音心里打鼓，喝了口水，越发笃定这顿饭不会吃得太轻松。
“周小姐换了什么工作？”鹤榕笑得轻慢，“不会还是老样子在什么小公司打杂吧？”
提起这件事，周怡音自然也没忘记鹤榕曾经背地里摆了她一道，强烈的屈辱让她的手瞬间捏紧了裙摆，绷得有些发抖，脸上却还是恰如其分地摆出笑意。
“现在工作不好找，想了想还是找了份铁饭碗。”
鹤榕眼睛眯了起来，拨弄着自己的翡翠耳坠，问得漫不经心：“公务员？”
“嗯。”
“哪个单位？”
“饶城市政府中心。”
“白书记手底下？”
“对。”
周怡音与鹤榕一问一答，张启年完全插不进去话。
但他能听得出其中的语气，连忙出来道：“好了，妈，音音，你俩别光顾着聊天，快点吃饭吧，菜都上齐了，一会儿该凉了。”
即便张启年是个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可周怡音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这种虚伪的社交场合非常地如鱼得水。
鹤榕对她的态度一副面试官面试似的冷漠，却能被张启年硬说成“聊天”，无形之中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鹤榕宠爱儿子，顺势就笑着承认了，还非常体贴地转着桌上的圆盘道：“周小姐，这么瘦，多吃点，他们家的章鱼番茄烧是新品，尝尝看。”
周怡音心里对这道菜有些抵触，但还是顺了鹤榕的意，吃了两口。
鹤榕满意地笑笑：“养好了身体才好生孩子。”
周怡音瞬间胃里一阵翻涌，吃进去的东西仿佛玻璃碴子般难受地膈应着。
张启年坐在一旁，闻言也殷勤地给她夹菜，眼里既期待又兴奋。
周怡音心里有些寒，当即抬起头道：“伯母，我暂时还没有考虑那么长远。”
“这怎么能行？”鹤榕一听，脸色铁青道：“我们张家一向看中人丁，多生几个也好为家里分担家业，不然这么大的集团谁来接手？”
“你要累死我们启年，还是要看着这些财产最终落入一些不劳而获的吸血鬼亲戚手里？”
“你跟我们启年在一起，对他最大的助益就是给他多生几个孩子！”
周怡音忍不住反笑问道：“是吗？”
“不然呢？”鹤榕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你既没有足够匹配我们张家的家世，也没有出众能挑起担子的能力。”
“周小姐不要觉得我说的话难听，你日后跟我们张家的人出门，恐怕连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会洋相百出。”
“你唯一做得还不错的地方就是劝我们启年好好工作，我能请你吃这顿饭，已经是给了你面子！”
周怡音没想到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在鹤榕的眼里不过是个低贱的生物工具。
她虽然从来没有接触过顶尖富豪的生活，但在她看来，待人和善、真诚，永远都不会出错。
教养的背后就是这些品德。
可对于鹤榕这样家庭背景优渥复杂的人来说，恐怕远远不够，她突然开始领悟到财团背后的冷漠自私与自以为高人一等。
周怡音生气的同时，也善于思考，她正在想对策。
一旁的张启年先看不过去两个女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出来做了和事老：“妈，你别说了。音音才刚跟我们家吃顿饭，你就这么对她？以后您慢慢教嘛。”
鹤榕看在张启年的面子上，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也没有再继续争论这些。
而周怡音还是心下不舒服。
一顿饭期间，鹤榕对她挑三拣四，不是说她的餐桌礼仪不够优雅，就是觉得她不懂规矩，不给长辈敬茶，也不懂得说些漂亮话来热场，像个长了嘴没处用的闷葫芦。
周怡音吃得窝火，还得赔着笑脸，活生生给她体验了一把“忍辱负重”的含义。
好在张启年会来事儿，嘴甜，一旁插科打诨，倒还真是把这顿饭勉强吃了下来。
到了最后，鹤榕也似乎已经接受了他们正在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这件事，撤了菜。
鹤榕伸出手，张启年刚要去扶，却被鹤榕咳嗽着，警告似的瞪了一眼逼退了。
周怡音只能懂事地过去扶着鹤榕，她瞅了眼周怡音身上的裙子，眉头又皱起来：“你这条裙子怎么这么短？”
“这……不短啊？”
周怡音感到莫名其妙，她考虑到见长辈特地挑了一条相对稳重不出错的小黑裙，版型简单大方，风格偏于中世纪流行的经典赫本风。
鹤榕却不同意：“你这条裙子长度只在膝盖上这么一点点，这么短，你穿这样来见一个长辈，你觉得合适吗？”
周怡音：“……”
“就算你不见长辈，你穿这样出去，街上的男人都盯着你看，你觉得这样好吗？”
周怡音有些摸不透鹤榕究竟是停留在什么样的朝代，索性选择了沉默，无论鹤榕说什么，都只点点头。
鹤榕对她这次没有再顶嘴感到满意，说了几句便放过了她，脸色缓和了不少：“下次别再穿这么短的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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