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凛的心陡然拎起，动手之前，叶观武也叮嘱过她要扬长避短，现在看来，对方也很清楚这一点。纵观全程，莫太封都在努力拉进二者的距离，尽可能让长距离的宝石魔术发挥不出效果，一旦被拉入近身战的领域，她就完成了猫爪下的耗子。能撑多久，完全取决于莫太封想和她玩多久。
心惊之余，她赶紧捏碎了两颗磷叶石碎片，唤出魔力，在身前凝练出一片半弧形的魔力护罩，同一时间，她还是本能地侧过身体，用相对坚硬的肘部聊以防护。足以见，在内心深处，她其实对自己宝石魔术在这个人面前的防御能力，并不怎么自信。
而结果……恰恰证明了她的战斗直感之敏锐。
“轰————！！”
看似平平无奇的拳头，轰击在魔术护罩上，却爆发出远超普通刺拳的爆响声。
一股力道钻透屏障，又钻透她用于防御的肘部，侵入体内，直抵脏腑深处。凛面色一变，心劲松懈，魔术屏障顷刻间破碎。她倒退了几步，脚下强行拉开站桩步，双足分立，勉强站定，面色却已如纸片一样灰白。
严格意义上，这拳并未直接击中她。但，凛却能非常清楚地感知到，有一股力量从皮肤表面“穿”了进来，直扑向肌肉和骨骼包裹下，无比脆弱的内脏，在身体内部，一些隐秘的角落里，留下了需要用漫长岁月去修复的创伤。
如果在这里退一步，那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尽管腹部深处隐隐作痛，她还是强打精神，长出一口气，身形舒展，继续摆出站桩的姿势。
“？”见状，莫太封反而觉得惊讶，“怪事……就算掌握了消力，也不可能把方才那发‘渗透劲’完全消掉的。你居然没事？”
“渗透劲？”
凛心中暗自感慨，自己的演技已经好到可以冲击奥斯卡了，一边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甩了甩额头上的汗珠，问道，“那又是什么门派？”
不得不说，她的运气确实不错。
眼看着追逐多时的猎物近在咫尺，莫太封处于一种特别兴奋的状态。刚好，这句话又算是问到他的心坎上。
“门派……”
下一瞬，他的双手一前一后，十个指尖朝向凛，分在身体中线的左右两侧，摆出一个标准的五祖拳起手式——朝阳手。
他略微一变架势，一手略微后收，大拇指呈出抱佛一般的姿势，“手掌往上稍微摊开点儿，咏春。”
“两只手拉开点儿，往腰间一束，便是形意拳。”
“咚——！！”
他猛地一震脚，变掌为拳，“再往后一点儿，八极。”
“往外侧一展开，太极。”
“往内侧一收，一转，八卦。”
他慢慢悠悠地转了个圈，毫无顾虑地把后背暴露给了对手，但，面对这个有意创造出来的空挡，凛没有贸然进攻。小脑袋里的预警系统正警铃大作，她总觉得，要是一脚踹上去，会有相当可怕的后果。
“看到了吗，压根没有什么门派。千拳归一路，练到最后，都是走一条道的。”
这份感悟，是在他年轻时到处踢馆，又总结了各门类武术的特点，将其彻底融会贯通后，才得出来的。因为莫太封的文化水平不高，之前十年都在蹲监狱，自然不可能有机会和别人说这些。这会儿，终于能在旁人面前显一显这份心血凝练出的感悟，颇有些乐此不疲。
无论一个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本质上来说，只要他还没完全脱离社会，都是需要认同感的。更何况是一个蹲了十年牢，心气却依旧很高的武人。对自己用一生打磨出的武学理论，他迫切想要一份认同。
而就是这点点毫无意义的虚荣，竟让他错失了最后良机。
士郎手中的短剑，俨然拥有了实体和轮廓，迸射出无比刺眼的强光。
第二法的结晶，难倒了远坂家百年有余的究极礼装，宝石剑，在他手中成型！投影结束的一瞬间，士郎只觉得胸闷气短，两腿一软，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战局如此激烈，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慢悠悠地分析、解构，在极短的时间内绞尽脑汁，投影出宝石剑，几乎榨干了他的潜力。
“远坂——！！”
他喊了一声，将宝石剑贴着地面滑过去，早有准备的凛直接往地上一扑，不惜空滚一圈，肩膀重重磕在地上，也要把这致胜的法门亲手握住。能够自如操纵宝石剑的人，只有她一个。
“……哈……”
这是凛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出来，看着不规则多角面宝石构成的剑刃，就跟看见了亲人一样，分外亲切。
终于，差距悬殊的胜负天平，往他们这边稍微倾斜了那么一点点。
————
“轰——————！！！”
反身一剑抽出，被压缩到极致的魔力洪流，以光的形式爆发出来。这甚至都不能用剑气来形容了，妥妥一道巨浪凭空拍过来。
上一秒还沉浸在解说心得里头的莫太封，下一秒就被吞没其中。它的打击范围之广，甚至让他擅长的轻功都失去了意义，因为根本没有空间给他闪躲，光的巨浪，吞没了一切！
“卧……”
国骂刚迸出一个音，光束便撕裂了莫太封脚下的石阶，炽烫的爆风从中传来，力道之大，将两侧竹林拦腰截断。
灼热的洪流将石阶粉碎，光刷过后，平躺在地上的莫太封已经是另一番模样——他的双臂再最后一刻抬起，护住了心口，其皮肤一片漆黑，像是涂了层炭一样，衣服和皮肤被高温融化，黏连在一起，看上去分外渗人。一些部位已经被彻底烤熟了，因为嘴唇和牙床都被炸碎，牙齿暴露在外，狰狞异常。
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只能做到原地打颤。一双暴露在外的眼球中溢满困惑，好像想不通，上一秒还占尽优势的自己，怎么会在一秒之内就败下来？
“干的漂亮！”
难得士郎对凛的夸奖完全没有回馈，这会儿他正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只是冲她不断挥手，让她不要忘了这一切的最终目的。
“呼……”
意识到所有希望都压在自己肩上，凛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默祈祷。
“神啊……一直以来，我不知道向你祷告过多少次，但是在重要环节，没有一次不掉链子的，我也习惯了……但这次真的真的真的非比寻常，我们三个人的命，就全在这一下上头了！如果你真的存在，请一定……”
她高高举起宝石剑，大喝一声，向这片袖里的地面刺去。
“一定！要让我成功啊！”
————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个动作中。
……
“当————！！！”
下一瞬，触及地面的宝石剑迸发出山峰一样的金光，瞬间洞穿了这片虚假的山脉，向下延伸，只听得似有布匹被扯碎的声音，乾坤袖竟真被这道压缩到极致的魔力光刃，烧穿了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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