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看那些人吧。”那声音道。
李修发现那行人有千余人左右，正沿着大路离开城市，奇怪的是，那些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看起来大多都在五六十岁左右，年纪都相差不大。
那些老人的神色悲凉，排着队往城市外面走去。
在这个老人队伍的后面，还有一个队伍，那个队伍却是由年轻人组成的，数量和老人队伍差不多。
没多久，老人队伍就到了城市的尽头，那里有魔装师组成的军队把守。
老人们来到了关卡处，一个个都停住了脚步，有些老人想要回头，却被领头的老人大声喝止：“不要回头。”
不少老人都是身子一颤，硬生生止住了回头的冲动，神色凄苦，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不要回头，我们走。”带头的老人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大步朝着关卡走去，率先通过了关卡。
“爹！”一个凄厉的嚎叫声从后面的年轻人队伍中响起，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泪流满面，拼命的越过年轻人队伍，冲向关卡。
“站住，别过来。”老人站在那里，头也不回，决绝的大吼。
“爹……不要走……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留下来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年轻人止住了脚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喊着。
“爹……娘……”年轻人的声音感染了后面的年轻人队伍，那些原本还强忍着眼泪的年轻人们，都撕心裂肺的哭着冲向关卡。
魔装师守卫立刻冲了出来，挡在了老人队伍和年轻人队伍之间，挡住了那些拼命冲向老人们的年轻人。
“爸……妈……回来吧……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求你们了……回来吧……”男男女女拼命的呼喊着，想要冲过魔装师组成的人墙，冲向老人们。
“儿啊……闺女啊……”原本就在苦苦忍耐的老人们，终于也都忍不住了老泪崩流。
“别回头……跟我走……这是我们的命……也是他们的命……”带头老人暴吼，老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老人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惊醒了那些老人，他们一个个泪流满面，却死死地咬着牙，双手纂成拳头，指甲都深入了肉里，血液顺着手指的缝隙渗出来，一滴滴的落下。
他们没有回头，眼中满是凄苦、绝望、不甘、恐惧、爱怜，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回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就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啊……”一个老妇凄厉的哀鸣，说完就不顾一切的冲向关卡之外。
“妈……别去……求您了……别去……”一个少女拼命的想要冲过魔装师的防线，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奔向她的母亲。
魔装师守卫似乎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凄惨亲情，硬生生让那少女冲了过去。
这口子一开，年轻的男男女女都发疯了一般，红着眼流着泪，连滚带爬的冲向老人们。
“小茹……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一步……我现在就把命给你……”站在关卡前的老妇人，厉声喝道，一只脚已经就要踏出关卡的红线。
“妈！”少女跌坐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祈求地看着老妇人：“妈……别去……”
“小菇……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老天不给我们命……那我们就用自己的命去换……我们的命……我们自己去挣……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老妇人说着，决绝的踏出了红线，不顾一切地向着城外冲去。
“我们的命……我们自己去换……”老人们一个个老泪纵横，脸上却满是决绝，一个个跟着那老妇人一起冲出了关卡。
“爹……妈……”年轻人们疯了一样冲过去，可是却已经晚了，关卡的门网已经落下，他们拼命的抓着钢丝网，似是想要把那钢丝网撕开推倒，可是直到双手鲜血淋漓，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老人冲出了城市，在荒野中渐渐远去。
“他们在干什么？”李修怔怔地看着那些拼命在荒野上奔跑的老人，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那些老人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摔倒了就又爬起来，再接着跑，他们似乎只是想要跑的更远一些。
“他们在……换命……”那声音没有感情一般，在李修身边响起：“天地裂坏……轮回崩碎……人间再无新生……一人死换一人生……只有老人死去……才能够有新生儿降生……”
李修瞳孔收缩，他看到了那最先冲出城市的老人，在狂奔之中，身上渐渐出现了霜冻，等他停下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满是寒霜，片刻间就已经如同雪人一般。
那些老人一个个拼命的往前冲，身上的寒霜也越积越多，最终化为了一座冰雕。
一时间，城外的路上仿佛化为了寒冰地狱，一个个冰雕在荒野上以各种奇怪的姿态静止不动。
现在李修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跑的那么快，他们是想要尽量跑的远一些，不让他们的孩子看到他们被冻死后的模样。
李修极目望去，只见那偌大的荒野之上，到处都是一个个老人的冰雕，成千上万不可计数，已经有不知道多少老人，用自己的命换取了新的生命，这里就宛若人间地狱，活生生的葬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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