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一又看了看屋内陈设,回道:
“晚生瞧着,可汗王庭的很多大帐的陈设都是草原格调,唯有侧妃您的大帐内的陈设,是与众不同的中原风格,不论是桌案,还是书卷皆如此。”
“但晚生听允臻公主说,您只是在中原呆过几年,并非中原人,可今日一见,晚生只觉侧妃通身的气度不像是草原人,更像是中原人。”
“故而,生出此问。”
侧妃沉默半晌,还是回道:
“没错,我是中原人。”
李正一又接着问道:
“您是何时到的突厥?”
侧妃虽仍是端坐于桌案前,但借着眼前的烛火微光,能隐隐看出,她的眼中含着泪花,刻意低着头,悄声回道:
“约莫二十一年前了吧。”
李正一复又追问道:
“晚生想问,不知侧妃对二十年前的一件旧事,是否还有印象?”
侧妃疑惑不解地追问道:
“是何旧事?”
李正一看向侧妃,眼里带着满满的期待,说话也几乎是一字一顿:
“二十一年前,大唐有过一个震惊朝野的军械大案,当时,聂家掌管河北道兵械,却未曾料到,在运往吐蕃战场的聂家军械上出了问题,所有的长枪长矛、短箭短刀都被替换成了毫无杀伤力的银样蜡头枪。”
“再后来,聂家因此家破人亡,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
“最近,有人查探到,当年这批数额巨大的军械,就是随着一个名叫萧梵清的行商一路押运到了当时还在突厥实际控制下的云州。”
“不知侧妃是否听过此事?”
听罢李正一的这番话。
侧妃早已经控制不住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几秒后,她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沉声叹道:
“聂家……是被冤枉的!”
从侧妃的反应来看,李正一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侧妃就是聂语谨。
但他不能轻举妄动,万一突厥人留了心眼,用假的聂语谨引他上当呢?
所以,他必须要谨慎。
思及此。
李正一郑重地点点头,回道:
“我知道,聂家是被人陷害的,当年真正的主谋还逍遥法外,所以,您若是知道当年聂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如实告知于我。”
说罢,李正一拿出自己那块从小佩戴的紫檀木坠子,双手递给侧妃。
侧妃小心翼翼地接过这块坠子,整个过程,她的双手几乎都是颤抖着的,然后,她轻轻地抚摸着坠子,凝视端详了片刻,才缓缓抬头,问道:
“孩子,这是你的坠子?”
“还有,你叫李寻,可是在仪凤元年正月初一出生的李寻?”
李正一没有犹豫,点头应道:
“没错,这是我幼时贴身佩戴的坠子,从小我养母就告诉我,这上面的翠竹纹饰,是我阿耶亲手雕刻,而青樱络子,乃我阿娘亲手所打。”
“至于我的生辰,也确实如您所言,是在仪凤元年正月初一。”
“如假包换。”
这一刻。
侧妃眼中的神情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变得疑惑不解,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
“若是如此,怎么会是皇孙呢?难道,这便是他当年所说的计策?”
李正一有些惊讶,追问道:
“什么计策?”
“还有,他……是谁?”
侧妃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李正一的身边,复又问道:
“孩子,你真是寻儿?”
“那我冒昧一问,你的左侧腰间,是否有一个扇形形状的印记?”
听罢此问。
李正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当即掀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腰腹部。
侧妃一眼就看到了李正一腰间那个独特印记,瞬间热泪盈眶,叹道:
“寻儿。”
“你是真的寻儿。”
“真的是我的寻儿!”
“我还一直以为,默绰可汗前几日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故意诓骗我……没想到,竟真的是你。”
“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早已心灰意冷,以为你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当年匆匆一别,我将你托付于宋瑶阿姐,再后来,就杳无音讯了,不曾想,得蒙上天垂怜,我竟然还能在活着的时候见到寻儿你……”
看着侧妃泣不成声、满是欣慰的表情,李正一知道自己猜对了,但他始终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轻声问道:
“您当真是……聂语谨?”
侧妃点了点头,满眼里都是回忆和深深的遗憾神情,沉声叹道:
“没错,我就是聂语谨。”
“只是身处突厥后庭二十余年,很久没人叫过我在大唐时的名字了。”
听及此。
李正一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但仍强忍住与母亲相见的喜悦,问道:
“您可知,这坠子的寓意?”
聂语谨低头看向这块坠子,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充满悲戚地说道:
“寸土之竹。”
“你父亲是要让我等他。”
“可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听到“寸土之竹”这四个字从侧妃口中说出的时候,李正一的眼角淌出一串眼泪,他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个侧妃就是他的亲生母亲——聂语谨。
因为。
这个坠子的寓意是个秘密。
除了李正一的亲生父母,普天之下应该就只有武则天、先帝李治还有养母宋瑶、养父李瑞成几人知晓。
如今,也只有真正的聂语谨,才有可能知道这个坠子背后的寓意。
若非如此。
突厥可汗想要另外找一个其他人来代替,那真正的聂语谨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个坠子背后的寓意告知于旁人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大唐从见武皇开始请大家收藏:(m.17sct.com)大唐从见武皇开始一起上词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