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一向腼腆谨慎的李良彦都感到不可置信，道：“当时那萧以绻不杀你只是因为自己根基不稳怕群臣不服，你居然还指望他主动用庆王做继人……”
李见齐只是抬了一下睫毛，什么也没说。
然而李太后想来想去过不了晋阳怀疑自己这个坎儿，大感不平，愤愤地嚷道：“那也不能说是我给她的驸马下毒啊？”
李见齐终于忍无可忍了，喝到：“驸马侯在宫中被一个断袖男子追逐，人人都会认定是始平王下的手。若他因此死在宫里，谁也不会怀疑这就是始平王作的孽。有了这样的嫌疑，始平王只能保着驸马侯，又怎么会伤害他？而当时宫中除了始平王，就只有你的人了。偏偏事后你坚持要杀尽青羊宫，一个活口不留……谁都会觉得你有问题吧？”
这番话把李太后吓的不轻！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喊出来似的。
而李见齐根本就不理会她，继续说道：“之后就是始平王软禁公主驸马。萧定景把左三当做皇帝送进京城，那周昱和真皇帝顶替左三的身份去了上庸。周昱刺杀左礼失手，始平王落入左氏掌握。”
“萧以绻在他手里！那他——不是挟天子’——那个什么了吗？”一听萧以绻在上庸，李太后急的连“挟天子以令诸侯”都说不全了！站起身来，开始原地暴走，走了两圈又说：“难怪晋阳觉得是我害了驸马。定是那萧以绻挑拨的。我这就派人去上庸，当面去跟晋阳说清楚。”
“你坐下！你坐下！”李见齐年纪大了，李太后一直在他眼前暴走，晃得他头晕。
“那不可能太后。那不可能。”李良彦也停下记录，插嘴制止太后的暴走：“驸马侯落水的事青羊宫脱不了干系，也就是始平王脱不了嫌疑……何况周昱还行刺来着！那始平王在上庸，最多不过是个囚犯。而且十来天前，上庸暗示可以用一个大人物交换左裎，怕就是指始平王了——所以最大可能就是左礼没打算拥立他！”
这太复杂了！
太后眨巴了半天眼也没弄明白！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坐下，道：“但这——左侯，他手里有个真皇帝哎！”
李见齐没理她，拈着胡子只管低头沉思。片刻之后抬头说道：“这次拦不住左氏的发展，那他的割据就已经成气候了！既然如此，再生出隔阂与我们不利，不如就让熊大人拟一篇好文章来歌颂一番！”
说到这里，李见齐忽然笑道：“真是人比人该死啊！我在左侯这个年纪还在太仆寺里抬杠呢……”
“呸，你当年大闹太仆寺，幸好崔家肯出面，但赔给人家的赤金八宝头面那是娘的嫁妆，到现在都找不回来……”说起李见齐多年前闯下的大祸，李太后还是意难平。
她的话李见齐根本没听，只是看着李良彦道：“对峙，此消彼长。伯父已老，结局一眼就看得见！所以就要趁着还有能力，设法发展自己，遏制住左氏……”
听了这话，李良彦放下手上的记录本就回答伯父道：“不是有左三公子在京里吗！且苏锡常地区土地人口都是我们占优……”
“富，就能赢吗？那前魏是比柔然穷，还是比高祖穷？”大司马大将军李见齐的个性一向急躁，马上就呵斥起侄儿李太尉来！
李太后这时候赶紧过来拉架：“你凶孩子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之前那段里外不是人的经历逼会了李良彦该说的一定要说：“启禀伯父，姑母！侄儿知道那左侯手握精锐牵制整个北方，公主在朝内党羽众多，但我们李氏制下地区要富庶很多，假以时日还是可以整理出一支压倒对方的像样军队的！‘金边银角石肚子’，那左礼身处南北之间，正如同当年两线作战的前魏，地理上并不有利。他们如此隐瞒，的确是对我家失去信任的缘故。但左礼并不在意始平王，那左三公子又一直呆在京城，就说明左氏至少暂时还没打算对我们做什么，所以我们还是有时间的……”
听了这话，李见齐又一次陷入沉思，片刻之后点了一下头道：“但是徐州刺史还是要尽快解决掉，因为青兖二州必须依靠徐州这条粮道——这件事我来做。嗯，良儿，我打算叫司农主簿李旃（zhan）越过来帮你。还有梁州，我打算接受马仙挞的儿子继承他的权位——这个筹码够大了！蛮子生性见利忘义，一定会受我们牵制的。”
“十七叔不是出家了吗？还有，那马氏这样不会成了割据吗？”李良彦提醒道。
“没办法，只要左氏割据成功，马氏就是一块飞地。除非左氏衰落，否则马氏的割据是迟早的事情。”李见齐回答的很清楚。
“梁州牧马仙挞做武将可以的，但文治就算了吧！加上汪家掣肘，马氏至今无法联姻任何世家豪族，也就没有后援党羽。他最看重的两个庶出儿子江城太守和戎州太守小聪明不少，政绩却是平平。而汪家一直透过关系要我扶植嫡出子马湖县令马重华这一支，说自古‘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哈哈哈哈……”说到最后，李见齐甚觉滑稽，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太后完全听不懂哥哥说什么，只觉得云山雾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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