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回程的路更快了些，不到两日，桂熙和小婵已经到了桃叶巷的院子。
容灿和小五都不在，大约仍在外边游玩。
小婵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眼里掠过一丝忧虑：“阿熙哥哥，我爹似乎好几日未曾回来了。”
她爹不会回来了。
可是桂熙只能装糊涂：“是么？怕是在赌场赢了银子，不肯回家吧。”
“以往再怎么样，两三日、四五日总要回一趟。”
“或许我们不在时，你爹曾回来过。”
“或许吧。”
只能瞒一日是一日，等时间久了，或许她也认了。
白子苏仍是去了清水县下关。
吕秀才仍坐在桥头，只是小桌子往街边的廊下挪了挪，看起来不太显眼。
一个戴着笠帽的人牵着马从他摊前走过，转头看他时掀了掀了帽帘。他看清是几日前离开的白子苏。
过了一会，吕秀才也出现在罗二生的屋里。
“这几日广善堂可有动静？”
“昨夜又来了一艘船。马车走了两趟，上船的箱子共有八只。送马车的人变成了三个，其中有两个身量看着像是十几岁的少年，箱子送完后这两个少年也上了船。”
“那两少年长得如何？”
“蒙着面纱，看不清。”
昨夜才送走一批，想必没那么快接送下一批。
“首领，这事我们要插手么？”
白子苏思忖了一会：“拐卖人口，在我朝是死罪。如今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眼皮子底下犯罪么？”
“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此事官商勾结，又涉及朝中重臣，即便我们杀了这里办事的，他们还会有第二、第三个办事的填上来，若要动摇他们的根本，怕不是我们能做到的。再说......”
“再说什么？”
“这些孩子原本也是没人要的，即便被卖作奴婢娼妓，也比饿死的要强。”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弃婴，不也是我朝的诟病么？”
“首领！”
白子苏说了不该说的话。
两人沉默许久。
吕秀才觉着再不说话，就要被白子苏灭口了，毕竟这话只有他听见。只有他死了，才没有被告发的风险。
“首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职责以外的事，我们也力有不逮，莫若把此事上报，我们也尽了力了。”
上报了又如何，即便朝廷派了命官下来彻查，从外部查，从上头查，能查到多少？
到时银子一送，调查的官员笑眯眯地回去了，跟朝廷说没有此事，他们反落了个诬告的罪名。
不过，也只能如此了。
吕秀才说的对，杀了一个、两个，还会有更多的人填上。
即便是把广善堂上下全部杀光了，也无济于事。除了造就一场大命案，轰动朝野。然后呢，那些婴孩、老人该怎么办？
只要有这些弃婴，便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有几个人愿意白养着他们？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只有国家兴盛，家家户户养得起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健康的、生病的，这样才能从源头上杜绝掉这些在黑夜中存活的腐败产业。
而这，不是他们一个杀手组织能做成的。
“好。”
吕秀才见白子苏答应了，略略放下心来。
告了退，正待回桥头继续摆摊，脖子一凉，身子一轻，他觉着他像片叶子似的飘到了半空。
他看见他的身体慢慢往下倒去，脖颈喷薄着一道鲜红的血瀑，血瀑散成血花，落入院中的泥土。
身后的白子苏收剑入鞘，手法利落干脆。
随后，他的尸体被埋入院子的另一头，与罗二生两两相对。
白子苏贴心，将他俩远远地隔开，免得一睁眼便看到对方，堵心得连早饭也吃不下。
从此后，这院里他与罗二生相陪相伴，或许这样，他可以从罗二生处套到更多的秘密。只是这秘密，只有等白子苏也入土了才能告诉他。
他也便无法将白子苏诽谤朝廷的话向任何一个活人告发了。
他说的对，杀了一个办事的，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替代。
白子苏从善如流。
毕竟，换一个人，比防着一个不在身边的人告密，可是方便得多了。
与其等着他踩着自己的尸体爬上来，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他变成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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