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李机拉着老岩坐在院里石桌旁。沏上茶水，摆起了龙门阵。
“老岩，你在这里当护林员多久了？”
“快五年了。”
“时间不短了。”
“是啊，老伴去世后，儿子也长大了，有了工作。家里的地也流转出去了。我不愿意在家里睹物思人，就应聘了护林员。”老岩有些惆怅。
“护林员有什么条件吗？”
“过去条件比较高，得有高中学历，身体好，最好有野外工作经验，赶山人优先。”老岩回答。
“过去，护林员为了巡视山林，基本上每天都在山里。几个人一组，轮番进山。现在安装了好多摄像头，还有无人机巡航，基本上没事不进山了。
“现代年轻人都向往大城市，这种工作没人愿意干。
“老一茬护林员大部分都退了，有的年老体衰，有的去城里照顾孙子孙女，有的已经去世。
“新的又招不来，现在护林员队伍青黄不接。
“我这是没办法了，林业局局长是我发小，知道我年轻时候经常进山，就找到我，让我帮忙，抹不开面子，我就答应了。
“为此，他还给我儿子安排了工作，进了文旅局。”
“原来，你儿子不是导游啊。”
“不是，他只是负责接待有些政府安排的旅游团。”
“你儿子不错，有前途！”
李机拍了一下马屁。
“前途不前途倒是无所谓，只要他平安快乐就行。”
“你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半坡村的，家就在那里。离这里很近。”
“你在这里干护林员工作，你儿子在哪里住？”
“他在城里住，他买了房子，结了婚。这不儿媳妇快生了，我准备辞职了。”
“你辞职，这工作有人接班吗？”
“没有，去年儿子结婚，我就去辞职了，本来准备去儿子儿媳做做饭。结果，没人接班，只好继续干。”
“不过，这次一定得辞。”
老岩态度异常坚决。
两人一时有些沉默。
“老岩，你年轻时候是干啥的？”李机转移话题道。
“小时候就对进山打猎感兴趣，放假就跟着家里的长辈进山采药打猎，也就是赶山人。”
“高中毕业当了两年兵，复员后就回老家务农，时不时进山弄点山货。”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是最厉害的赶山人，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我的。”
“说媒的都能踏破门槛。”
“不过，婆姨是我发小，一起长大，当兵回来就结了婚。”
“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伤了根本，一直身体不好。”
“前些年干脆去了。”
老岩有些伤感。
“节哀。”
李机也无力劝慰。
“不说这个了！”
老岩摆了摆手，仿佛把伤感赶走。
“你是做什么的？怎么来这里这么长时间？”
“前些天不是来旅游，喜欢上了这里。”
“怎么来了我这里？”
“你不知道？十几天前晕倒在那块石头边，还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
“是你？你怎么变化这么大，记得你那时挺老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你这边风水好，把我变年轻了。”李机看似开玩笑的说道。
“哄傻呢，我天天在这也没变年轻。”
说实话永远没人相信。
“我是甘省的，住在首都。”
“前一阵子受了点伤，无法工作。身体有所好转，刚好有旅行团来这里就跟着来散散心。”
“回去工作吗？”
“退休了。”
“年纪轻轻就退休了？”
“病退。”
李机不想解释太多，也无法解释。
“老哥，我来跟你做个伴怎么样？趁你还在这里，就多教教我护林员的技能，你辞职后我来当护林员。”
“你？”
老岩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机。
“你不是受过伤，身体不好吗？况且你也没有野外经验。”
“我现在身体好的很，今天你也见到了。经验不是经历了才有吗？你带带我，不就行了。”
“我不能害了你，你们这些城里人，吃不了苦。凭一时冲动，到时候干不下去，不仅埋怨我，也耽误了找新的护林员。”
“我不是一时冲动，再者，这里的生活也不苦啊。”
“哈，不苦？这个时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秋高气爽，不冷不热。你不知道，这里夏天热死人，还有台风，冬天冻死人，大雪封山，好多天你出不去，其他人进不来。尤其是冬天和夏天出去巡视，要是没点儿野外生存经验，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老岩，我太喜欢这里了，我真的想当护林员，你多教教我。另外向领导推荐推荐我。”
李机坚持要当护林员。
老岩摇摇头，不再劝他。
“你再考虑考虑。咱不忙做决定。”李机道。
两人沉默下来，茶水喝差不多了，就回房就寝。
第二天，老岩要下山去护林员的主管部门县林业局汇报本月的情况。顺便回家一趟。
李机也不想一个人呆在山上，就和老岩一起下山。并和他一起到了县里。
当护林员也不是一会半会儿能办成的。等老岩找不来新的护林员来代替他时，就是自己回来之时。
李机回到首都的家里，给死党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回来了。死党立即来到他家。
一进门就嚷嚷：“老李，你终于回来了，你电话也打不通，再不回来就要贴寻人启事了。”
李机知道他是开玩笑的，鄙视的望着他，也不说话。
“你看我干什么？”
死党讪讪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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