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是我想多了。甘封松了口气，脚步轻松起来。不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惊动了穰侯？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甘泉宫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亲自探探苏秦等人的口风，然后去一趟甘泉宫，借口向太后禀告苏秦病情，打探究竟怎么回事。他停在门口，抻了抻衣服，晃了晃仍然酸痛的脖颈，干笑着走进去。
“苏子，无忌公子，瞿墨大人，衡将军，甘封昨夜酒后失态，让诸位见笑了。”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羞愧。“诸位大人，昨夜睡得可好？今天的早饭可合口味？”
“甘封大人昨天欺骗我等。”瞿墨板着脸，盯着甘封。
甘封的心里咯噔一下，笑意在脸上僵住，脸上的肌肉轻轻抽搐。“瞿墨大人不要说笑。诸位皆是太后的贵客，甘封岂敢欺骗诸位？”他努力回忆，急得脸颊发烫，还是没想起有没有说了不该说的话。
“哈哈——，甘封大人又在撒谎。”瞿墨眯起眼睛，嘴角歪向一边。“你说不胜酒力，却把在下和衡将军全撂倒了。这不是欺骗，又是什么？”
原来是个玩笑。甘封有一种虚脱的感觉。“瞿墨大人，甘封极少饮酒。昨日得遇诸位大人，甚是投缘，不胜欢喜。没成想，越喝越高兴，最后把持不住，喝多了。不怕诸位大人见笑，甘封昨日也醉倒了，一直睡到现在，头还疼呢。嘿嘿——”
“甘封大人这么说，在下的心里好受些了。甘封大人，请坐，陪我等一同吃饭？”
经瞿墨提醒，甘封还真觉得饿了。“大人盛情，甘封却之不恭。”他坐下来，朝守在一旁的仆从使个眼色，后者为他取饭食去了。
“方才在下听苏子说，昨夜穰侯魏冉带人前来探望苏子。早知穰侯大驾光临，在下说什么也不能喝醉。为此，在下十分懊悔。说起来，穰侯刚来秦国的时候，在下曾见过他几次。岁月如梭催人老，当年稚嫩的魏冉已贵为穰侯，在下却已老朽不堪。再见面，不知他还能不能认出在下。”瞿墨故作忧伤地说着，仿佛与魏冉有很深的交情。
你要么在扯谎，要么穰侯已不认得你了。甘封的脑海中浮现出魏冉绕着瞿墨转了几圈的情景，怀疑瞿墨有意在自己面前抬高身份。“瞿墨大人，若穰侯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仆从将饭食放在甘封的案几上。“苏子，您饿坏了吧？请用餐。一会儿，大王的医师过来为您诊治。”
苏子点点头，不紧不慢地吃起来。甘封又分别劝无忌、瞿墨和衡翌用餐，然后才动手吃饭。五个人无声地吃着饭，没有再交谈。早饭过后，甘封招呼仆从进来收拾。仆从刚退出去，周医师三人便进来了。甘封注视着走向苏秦的三个人，撇了撇嘴。
同昨天一样，三名医师轮流为苏秦把脉，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交换看法和建议。甘封没有展现的机会，悄悄地观察瞿墨和衡翌。如果他们四个有谁可以做出危害秦国的事情，非瞿墨和衡翌莫属。他看到瞿墨的视线一直在苏秦身上，脸上有几分忧虑。衡翌则望着无忌，冷峻的脸上有一丝羞愧。瞧了半天，甘封确信无论瞿墨还是衡翌昨晚绝对没有出去，全部喝醉了。
有的时候，太过自信不是什么好事情。
周医师三人商议完毕，对苏秦说了些什么，然后行礼，站起来准备离开。甘封跟着站起来，送他们离开。在门外，他询问苏秦的状况。得到的回复是比昨日还要糟，原因是饮酒。说完这些，周医师颇有深意地看看甘封。甘封做贼心虚似的避开周医师的目光，连连说着“慢走”。送走三个自以为是的医师，甘封越发确定昨晚没有人离开过房间。他得去趟甘泉宫，向太后禀告苏秦的病情只是一个原因，他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的越多，余地便越多。
“苏子，您的汤药稍后有人送来。”甘封回到房间，还没走到苏秦近前，便开口了。“甘封有事要请示太后，去一趟王宫。回来之后，甘封再来陪同诸位大人。”他挨次向苏秦、无忌、瞿墨和衡翌行礼，等苏秦点头后，旋身，急匆匆地出去了。
瞿墨盯着甘封的背影，眼中闪着狡狯的光泽。确认甘封确实离开了，瞿墨转向苏秦。“苏子，瞿墨大意了，险些被拖累到您，实在罪过。”
苏秦看着瞿墨的眼睛充满怜惜、自责和负疚的复杂感情。“唉，瞿墨，若说有罪，也是老夫有罪。为了老夫，你主动提出夜探甘泉宫，以身犯险，差点不能全身而退。瞿墨，老夫欠你的。”他动了感情，低头对瞿墨表示感情。
“苏子，瞿墨万不敢当。”瞿墨慌忙垂下头，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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