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杀戮恶魔？人形天灾？
雷格西愣了一下，但他很快理解到，在亚人族的视角来看，作为大魔法师的自己的确非常恐怖。
在这场战争中，雷格西基本每天都往对面的亚人族领地隔老远扔一发阳炎爆或者焚云术，以他大魔法师巅峰施放的八阶魔法，已经达到永久性毁灭地形的程度了。
没想到作为同伴的骑士贵族轻视自己，作为敌人的亚人族反而更重视自己的实力，这未免有些讽刺。
不管怎么说，雷格西都没有进行回答，虽然由于在魔法学院的选修课，他勉强能听懂亚人族酋长联合部落的通用语言。但他也只能算是会听不会说，因此为了避免露馅，雷格西闭嘴不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到他的回应，一个身高超过两米半的魁梧身影从最大的那只科多兽上跳下来，他落地时的声响几乎就是一场小型地震。
和其他亚人族相比，他全身覆盖着威武锃亮的铠甲，而他狰狞可怖的獠牙，肌肉虬结的深绿色身躯，证明他是亚人族中的奥克族，或者说半兽人，一种并没有野兽特征但也和人类相异的古老种族。
只见巴尔走到雷格西面前，想要伸手拿他手上的腿骨，后者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但还是咬了咬牙递给了酋长。
巴尔拿起腿骨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递给身后一个拿着长杖的高大身躯。
如果雷格西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名亚人族萨满祭司，在亚人族中掌握超凡奥术和知识传承的存在。
只见神秘的萨满祭司仔细地端详着腿骨，那兜帽下的蓝色长鼻子几乎碰到腿骨上面，片刻之后，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
“没错......这上面的磅礴魔力，毫无疑问就是属于大魔法师的残骸！”
“哈哈哈哈哈——”
亚人族大酋长那长着獠牙的大嘴露出兴奋的狂笑，随后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骨头，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喊。
“各位勇士们，庆贺吧！那只该死的恶魔，杀死我们一万七千名同胞的大魔法师终于死亡了！”
咆哮和战鼓声几乎击穿雷格西的耳膜，与此同时巴尔站在狗头人的面前。
“最后再让我确认一遍，杀死这只恶魔的是你吗？”
雷格西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就在这时，一只粗暴的大手抓住了狗头人瘦弱的肩膀，那力度几乎捏碎他的骨头。
“喂，我父亲正在问你话，没听见吗？哼，我看你是捡了狗屎运活下来而已，一个低贱的狗头人怎么可能——”
粗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是一个和巴尔非常相像的亚人族。
“闭嘴，我没有让你说话。”
听到巴尔那不怒自威的声音，那个抓住雷格西肩膀的亚人族咂了咂舌退了回去。
而巴尔凝视着狗头人片刻之后，看起来也没有生气，而是给身旁的萨满祭司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萨满祭司双手捧着腿骨，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雷格西的腿骨开始缓缓漂浮到半空中。
雷格西也没法完全听懂他吟唱的内容，只能勉强辨认出其中的只言片语。
“......伟大的......先祖......请指引......谁人......杀死......”
当这根腿骨缓缓飘浮到雷格西面前，并且回到他的双爪上时，雷格西能看到亚人族皇帝巴尔嘴角露出的笑意。
“很好，看来大维齐尔萨满已经告诉我们答案了，毫无疑问，这位狗头人勇士就是杀死大魔法师的英雄！”
看来刚才是通过萨满巫术寻找杀死雷格西的真凶——某种意义上，那副身躯还真是雷格西自己杀死的，也没什么毛病。
热烈的欢呼声再次响起，雷格西能清晰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目光中带有狂热和崇拜......
当然还有质疑。
“不可能父亲，这一定哪里出了问题，一只低贱的狗头人怎么可能——”
咚！
然而下一秒钟伴随着一声巨响，刚才那个抓住雷格西肩膀的半兽人皇子就被一拳打到了好几米开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动手的正是他的父亲。
可以看到这只亚人族的胸前铠甲，挨了他爹一拳之后凹陷了一块，他匍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且吐出鲜血。
“这是为所有亚人族同胞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他的故事将会永世在王国的历史中传颂，给我记住了，谁敢再侮辱他的话......我绝不轻饶！”
周围的亚人族大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们几乎齐刷刷地把右手放在胸前，向身材瘦弱的雷格西低头附身表达敬意。
在这一瞬间，雷格西更加确认亚人族能打败人类，这绝非偶然而是必然了。
亚人族和人类，到底哪一边才是野蛮和落后呢？
“伟大的狗头人英雄，获得如此显赫战功的你，想要让王国给予你什么奖赏呢？”
听到亚人族酋长的声音，雷格西心中却无比苦涩。
如果可以的话，雷格西不想要任何奖赏，他只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专心研究死灵魔法，期待有朝一日可以重新获得人类身躯。
亚人族大酋长看起来倒是并没有在意，也许在他眼里，狗头人智力相对低下，反应较慢这一点很正常。
“作为这场战争中功勋最显赫的勇士，你有权利向我提出任何要求......例如说宝物，听说你们狗头人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普通珠宝对富商家庭出身的雷格西来说早就看腻了，而各种魔法水晶在无法使用元素能力的雷格西面前，这种已经无法操纵的力量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或者说女人，你们狗头人好像也以繁殖力极强而着称......”
话说自己这幅身体还有生育能力吗，雷格西偷偷掏了一把，好吧，至少吉尔还在。
不过据雷格西所知，奥尔克王国的那些纯种亚人族们，可不像人类帝国通过多次杂交仅仅保留少量野兽特征的亚人族奴隶符合人类审美。
真正的纯种亚人族似乎都保留大部分野兽特征，甚至听说有许多种族，甚至就是说话的野兽。
虽然也不是不行......咳咳。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都已经这幅样子了，到底算不算生物也不知道。
说到底，变成了这幅狗头人模样，无法回到人类社会，什么享受对他来说都已经毫无意义。
他也不想变成人奸，毕竟他曾经的朋友，家人都是人类，要他成为亚人族的马前卒去蹂躏侵略人类帝国，他可于心不安。
我的心已与作为人类的身体一同死去，此生也许再无悲喜——
“或者，让你成为某个领地的领主怎么样？”
唉？领主？
成为可以掌控领地一切生杀予夺的领主？
“如蒙不弃，在下不才，必为陛下肝脑涂地！”
雷格西发现自己的亚人族通用语其实还挺字正腔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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