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装备部，显然每个人对于能在校长亲手指挥下做事而热志诚诚，他们屏息凝神，在一片咀嚼喝水声中等待昂热宣布会议的开始——装备部的这群疯子满嘴满手的油污，烤鸡炸鸡烤翅炸翅在空气中散发着高热量的味道，他们还厚颜无耻地询问旁人要不要来上一只。
夏弥倒是并不嫌弃这嗟来之食，她抱着一只崭新出炉的鸡腿大吃特吃，一旁还有专员替她端可乐递雪碧。
“先生们，在开会以前我想先问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每次跟我开会不是穿着生化防护服，就是带着防毒面罩？这让我感觉我是个肮脏的病原体，你们甚至不愿意跟我呼吸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昂热站在房间的中心，会议室的布置呈圆环依次向外排列。
“校长请不要介意，您当然不会是病原体，病原体指能致病的微生物和寄生虫，跟您在生物学上不是一个分类。”某甲纠正了校长在科学上的无知，他临时化身校长的校长，对他科普道，“退一步说，就算您真成了病原体，我们也不会嫌弃您，先不提您手中掌管着我们的资金来源，作为一校之长您是我们唯一认可的人。”
“对的对的，不然我们也不会当着您的面进食了。”某乙用油腻的左手取下面罩，右手抓着一整只肉质看上去就十分柴的火鸡发狠似的咬上一口，而后又戴上面罩，“您属实没必要这么妄自菲薄，您都是病原体了，那学院内你的学生又是什么东西？就算你贬低自己，也别带上你的学生们嘛。”
“我就当做你们这是在称赞我了。”昂热忍了。
“我们只是对校长您的体味过敏而已。虽然算不上病原体，委实说您在瓦塔阿尔海姆中相当于一个污染源，每次您来开会的时候我们都会把电离空气净化机开到最大功率……可这些该死的日本人似乎对他们的空气环境十分自信，这间会议室竟然没有空气净化机！我的天啊，他们是不知道核废料就在他们整个国家的小岛周边徘徊么？”某丙一边上下打量昂热一边为日本人的无知感慨，“他们要进化出哥斯拉那样的怪物我都不会奇怪！”
“你应该庆幸在场日本分部的人都被安全遣返了。”昂热又忍了，“还有我必须得纠正一点，那不是什么体味是我用的特调香水！”
夏弥像是看电影似的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她凑到楚子航耳边问：“校长开会总是这么有趣么？”
楚子航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印象中他从未参加过如此阵势的会议，也从未目睹过装备部的那群疯子走出地底，不过他的确有种畅游在神经病的海洋中的感觉，如果非要用语言去形容……就像把一个人扒个精光然后丢进满是鼻涕虫的游泳池里。
“也许吧。”最终他还是点头默认了夏弥的猜测。
“是香水味么？可我们用仪器分析出来的结果是土耳其烤肉、紫菜浓汤、发霉奶酪和猪脚饭里的鼠头……啊不是，是鸭脖的混合气味。”某丁显示出在气味这个领域的独到修养，最后还不忘记给出自己的评价，“校长您对香水的品味真别致！您是行走在时代前沿的先锋者！”
“是檀木香、海藻香和新鲜雪茄的气息……还有你说的那个猪脚饭里的鸭脖，还是鼠头？正常人会吃那种东西么？猪脚饭里出现鸭脖我能理解，老板给顾客的福利加加餐嘛，可鼠头是什么东西？而且为什么只有鼠头？鼠身去哪里了？是被吃了么？”昂热接着忍，可对方话里槽点太多他忍无可忍，“还有你说起来好像我就是一顿掺杂了烤肉、奶酪、猪肉、鸭脖甚至老鼠的饭的样子？”
“虽然也勉强能算一顿饭可实在不是顿让人有食欲的饭啊……”某戊流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惋惜，“校长浪费食物是一种可耻的行为，请不要对食物进行非人道的实验，就算真实验了也请自行解决，成年人要学会处理好自己制造的麻烦。”
夏弥已经乐开了花，为了不再往校长的伤口处撒盐，她只好用力拍打楚子航的肩膀使自己冷静。
昂热叹了口气，有时候他真想把装备部的这帮人重新打回炉重造，奈何他并非他们的母亲，也不具备美国高达一百多种性别的生物多样性的繁育能力，就算是有心也没那个实力。
“好吧好吧，我向诸位保证我以后尽量减少跟你们的见面，以免污染大家的呼吸道。”他愤愤然地开口，“现在会议正式开始，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你们找到‘藏骸之井’了么？”
……
“绘梨衣你要看好哦，所谓的观察，不是只有‘看’，而是要‘仔细观看’。也不是只有‘听’，而是要‘确实倾听’……否则，就会像我一样，让卑劣的伪神逃走啦！”路明非牵着绘梨衣的手，漫无目的地游走在源氏重工的楼梯间。
他们时而向上时而往下，方向感在这座死人之国模拟出来的“源氏重工”里失去了作用。
奥丁逃走了。
准确地说是神明的王座驮着受伤的神逃离了这里。
“为什么……要放祂走呢？”绘梨衣举起小本子给他看，“祂攻击了我们，是坏人吧？为什么不让我用能力杀死祂呢？”
路明非揉了揉她暗红色的头顶，刚打理过的发丝柔顺，有种抚过高级绸缎的感觉，“真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但是女孩子可不能张口闭嘴就是打打杀杀哦。祂活着还有用，是我故意放祂走的啦。”
没有主人的尼伯龙根就像是折断承重柱的建筑，坍塌像是缓慢拉进的进度条，整个走廊正向着他们极速崩陷，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路明非不知道掉下去会抵达什么地方，也并不想通过尝试得到结论。
“路鸣泽！”
“小的在！”小魔鬼路鸣泽不再是往日的西装革履，而是侍者燕尾服的打扮，看样子他已经彻底为路明非的实力折服，“哥哥大人出口这边请。”
路明非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装模作样的臭小鬼，他算是看清了这家伙，每每遇见龙王复苏的大事就跟个缩头乌龟或者幕后黑手一样躲在阴影里，只有这种带路或是提供活动资金的小事才会送上殷勤。
深得古文人真传——小惠未遍，民弗从也。
“能不能让我见证哪怕一次你的实力，说不定我就对那四分之一的交换心动了呢？”
离开尼伯龙根的前一刻，路明非忽然对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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