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褚西说不再给自己打折，王左监脸上的肉不留痕迹地抽了抽，
恨不能立马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怎么……怎么才几句话不到的功夫，三百多两银子就又被这小东西惦记上了？
让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不说，还非买那什么至尊会员不可！
心知说多错多，未免再被褚西讹上，王左监只能尴尬地呵呵笑两声，
然后为了尽快结束话题，他还违心地夸起了褚西善解人意，日后必定大有出息之类。
褚西不傻，自然见好就收。
但旁边的高宏不过听了几耳朵，立马就生出了极浓厚的兴趣。
不过他没有当着王左监等人的面详问。
先以为了更好地管理教坊司，需要同褚西单独了解了解坊中事物，比如他是不是时常被那些官妓们欺负为由，同王左监做了辞。
然后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将人带去了隔壁的天字乙号房。
屏退众人关上门，高宏先让褚西去下手位的客几旁落了坐。
自己则走到与甲号房的隔墙边大声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并让褚西老老实实逐一做了回答。
等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做全，料想应该不会再有人偷听了，高宏方才挪到褚西的矮几前面，
问他们先前说的至尊会员、五折啥的，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褚西听到高宏问出这话，终于明白过来这老太监做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于是将与曹映比试，然后自己打算怎么赚钱赢过她的方法逐一做了说明。
听完所有讲述，高宏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
虽然他已经极力隐忍，但褚西还是看出了他眼中不停闪动的光芒。
“你想成功当上代理主事，其实再容易不过！
只要动用咱家的关系，你那些剩余的牌子，不出半日，就能全部卖出去！
而且，别说代理，哪怕是真正的主事一职，咱家也有办法替你搞定！”
褚西喜不自胜：“公公，您此言当真？”
“那是自然，咱家是谁，犯得着诓你一个小屁孩玩儿？”
高宏乃奉常寺协律郎，官阶虽然不大，除了这教坊司，负责的也只有音律之事，
但若论及官场中的人脉，他自认为称得上左右逢源。
最主要，他能舍得下脸，不怕碰钉子，
别人怎么看怎么在被后议论不重要，重要的是达成自己的目的。
好比那王司正，再不待见自己，当着面儿，也还是要表现得客客气气。
褚西看高宏的确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也知道这老太监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手帮忙，
但他的一张脸，到底还是因为兴奋而泛出微红，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若能得公公您相助，小奴……这辈子已经指望不上了，
来世愿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公公您的深恩……”
“你也别来世了，现报就行！”
高宏一双眼笑眯眯，看得褚西心里发毛。
“咱家的忙，当然不能白帮，这卖牌子赚的利钱……”
“小奴明白，赚的利钱，自当抽取其中之一答谢公公您愿意从中搭桥！”
“一成？小子，你这是把咱家当叫花子打发？”
高宏虽然笑着，但褚西很明显地看出了他贪婪之下的冷漠。
“那……两成？”
高宏仍旧摇头，只对着褚西伸出了三根手指。
褚西看见，立刻在心里开启了骂娘模式。
心说你他娘的P【眼】是真黑。
本就打了不少折了，再给你三成，赚的钱还要上税、进货、给坊里的人发发工资啥的，
最后还能剩下点什么？
骑生产队的驴怕也不只这个价吧！
可不答应，那不等于自动放弃了往上爬的机会？
褚西很犹豫，飞速地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可以扭转局面的办法。
虽然可以再将官妓们的X价提高一些，折扣打少一些，怎么卖是老太监的事，他用不着操太多心；
但不论怎么改变方式，赚多赚少都要抽三分利出去，他们教坊司能得的，都会相应减少。
而且对于外界对于朝廷来说，他们看到的，是分利给老太监之前的收入，
那也就意味着，不仅要给这老太监钱，还要把他那一部分的税金一并缴了……
这怎么看都是一桩亏本的买卖，即便当上主事，日子也一定好过不到哪里去。
“怎么，你不愿意？”
看褚西半天没有回音，高宏脸上的笑容消失。
手指不停敲打着矮几，发出让褚西倍感压迫的声音。
再犹豫几息，褚西咬咬牙，还是选择了同意。
老太监要的只是卖会员牌的利钱……
等等，对啊，他要的只是利钱，可没说要从赚的钱里面直接分三成！
一会儿得跟他签个合同才行，免得他到时候发现钱不对来讹我！
而且，即便他不同意，只要有了钱，就可以扩展更多的业务，赚钱的方法又不只这一个！
发现转机，褚西态度变得殷勤起来。
但为了减少老太监的警惕，他还是刻意表现得很为难：
“小奴可以答应公公您的条件，但您也得满足小奴的一些要求才行！”
“什么要求？你说来听听？”
一想到马上就会有大笔的银子入手，高宏兴奋之余，态度变得宽容。
“其一，您答应能帮小奴坐上主事之位的事，可不能食言！
其二，小奴手里现在还有至尊四十七块、高级四十五……共计一百八十九块，
全部卖出的话，可赚十一万两千零八十两！
您得先付一半的银子给小奴，答应您的利钱，等您全部卖出之后，再如数给您送去！
其三，这件事，是您与小奴之间的交易，
为免中途出现纰漏，希望您给小奴一夜的时间，好拟出一份协议。
等拟出来，您如果觉得没有问题，我们就互相署上姓名再按个手印，
然后一人保存一份，
除非必要，不与任何人透露，您看如何？”
虽然高宏也很疑惑褚西这小脑瓜子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但一听到光是卖完那些牌子，就能赚十余万两，
他的一颗心，便止不住地激动颤抖。
只稍微想想就答应了褚西的全部要求。
就连要先付一半银子，他也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下，
然后就唤了自己的随行太监入内，让立刻去取相应数额的银票和银子过来。
看着那中年太监应声即退，褚西震惊于老太监居然会答应得这么干脆的同时，
眼前不由浮现出了昨日在采买处所见那位老账房的身影：
莫非那对不上账的一万多两银子，就是被他挪出去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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