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人交上来的，都是那醒世之言，朕如何不怒！！！”
原来，一百五十人，有148人提交上来的，都是那醒世之言。
吴歌愕然，手足无措的站着，“带我来此，竟是为了这事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钱博，你来解释一下，风颂为何也是这醒世之言？为何今年限了题材？”献帝愤怒的拢了拢龙袍，双目圆瞪，直视殿前的钱博。
朝堂里寂静得可怕，帝王之怒，非同小可。
钱博走至中央，面不改色，朝献帝拜首：“醒世之言生于我大萧，乃蒙阴先人，圣上恩德，然西蜀无礼，竟以区区不明冤案，就要取他性命，巨麓书院，不答应！天下读书人，不答应！萧国万千子民，不答应！”
少年身子一僵，心里暗流涌动，再次澎湃起来。
“大儒此言，是要借着天下文人和子民的意志，救自己的性命？”
三个不答应，书院，读书人，万千子民，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所以你们就成立了共济会，就为了救这么个人？”献帝语气转为阴沉，指了指吴歌。
“禀陛下，此人绝不能杀，那样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啊！”钱博喟然长叹，深深拜下。
“陛下三思。”文武百官也慢慢聚了过来，一起拜下。
献帝嘴角动了动，罕见的没有直接动怒，而是缓缓说道，“朕要他死，他就得死！”
献帝环视百官，面无表情，但是朝堂上的众人都知道，风雨欲来！
没有表情的献帝，才更可怕。
首辅大人郑世杰站了出来，“陛下，钱副院长之言，不无道理，若陛下斩了此人，天下读书人，万民心里，史官笔下，怕是都难以交代，萧国和陛下的颜面，也恐蒙尘。”
说到史官，首辅特意提高了声音，停顿了一下。
郑世杰顿了顿，继续道，“反之，若是陛下收回成命，留他一命，百利而无一害，既能彰显陛下仁慈爱才之心，又能挫挫西蜀的锐气。”
首辅就是首辅，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天下君王，怕的从来不是读书人。
焚书坑儒之事，虽说自古有之，但大多君王，都怕史官，毕竟身前身后名，尤其献帝这样的君主，殚精竭虑，更是看重名声。
“哼！郑卿也想救他？”献帝邪诡的一笑，说道。
“臣是为社稷着想，为陛下解忧。”
陛下需要台阶，首辅大人自然深谙此道。
郑世杰的意思很明显，这个人，其实死不死其实无所谓。可是一旦他死了，陛下会有诸多烦恼，读书人与民众的愤怒自然无所谓，过段时间自然就消解了。但是萧国的颜面，史官笔下献帝的样子，那就不知道了。
献帝自然也清楚，于是朝钱博道，“你可知，朕早已给了他机会，尔等竟私自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吴歌知道，献帝说的，自然是西蜀太子没死之事，陛下命他一月之内，找出太子下落，方饶他不死。
钱博也不是迂腐之人，知道陛下已被说动，赶紧跪下，“陛下圣明，是我等疏忽，方才出此下策，请陛下恕罪！”
“朕定下的事，岂能说变就变，何况太子案查明后，他亦可自证清白。”献帝并未松口，以献帝的杀伐果决，又岂会自己抽自己嘴巴。
“那若他不能破案，又当如何？”钱博挺直了腰杆，缓缓说出。
“你是要来教朕做事吗？”献帝双眼眯起，直视钱博。
钱博正要辩解，首辅郑大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摇头示意。
“还有两份不是醒世之言的，拿过来看看。”献帝转而问起另两份，眼里带着笑意。
整理文卷的评官立即奉上。
宦官梅公公接过，恭敬的放置在献帝桌上。
皇帝看了第一帖，嘴角不禁莞尔，摇了摇头。
见陛下已阅，宦官快速翻过，皇帝看了一眼，眼睛渐渐迷离起来，看了看署名，又看了看朝上站着的吴歌，面无表情。
“今年的文会，魁首便定那醒世之言吧，但不可落款，维持原样。”献帝说完，
宦官梅公公很快意会，“退朝……”
众人这才缓缓退去。
事情到这份上，献帝自然顺水推舟，至于太子案之事，要松口也不会是在此时，不然他威严何在。
吴歌在朝堂下心情复杂，从一开始入宫的茫然，到听见读书人为他奔走呼号，成立共济会，不顾自己前途，在文会上写这醒世之言的感动，种种种种，让吴歌心情沉重，但也感激，但是陛下的凉薄，多少还是让少年有些寒心。
钱博捋着胡须，似乎很满意这结果，吴歌不认识其他人，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满怀感激地说道，“小生谢过钱师。”
大儒转过身，知道是吴歌，点了点头。
“自献帝上位起，我萧国读书人，大多都入朝为官，能静下心来问学读书的，已是越来越少，所以巨麓虽名声在外，也不过是涸泽而渔，吃老本罢了，现下很多年轻人，都是去他国求学了。”
大儒叹着气，担忧着文道的未来。
少年倒也听过，像闵府公子闵璨，文会魁首，也一样问学西蜀，至今方归。
“钱师所虑深远，晚辈受教了。”吴歌拜首，眼里带着钦佩，正是这老一辈人的坚持，才有如今看似锦绣的大萧文道。
“所以，周也联合十五州读书人，表面是救你，实际上，也是在救天下读书人，这脊梁要是断了，那文道崩殂，也不过旦夕之间。”钱博感叹道，脊梁一断，文士寒心，自然祸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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