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昨晚是什么时间睡下的？”
“戌时三刻。”宦官回道。
“戌时？为什么是戌时？按仵作的检录，太子死于子时，等等……”吴歌脑子里飞快思考着，仿佛握住了什么关键信息。
“昨晚可有人侍寝。”吴歌快速地问道。
“还说，这不是被你们给搅黄了，如果有人侍寝，主子可能就不会死了。”宦官略有不快。
“还好搅了，不然可能就是两条人命了。”吴歌暗自庆幸昨日的举动。
“门外可有差人守着？”
“没有，主子说这是萧国书院，近几日都没让我们守门。”
“你们主子有起夜的习惯么？”
“没有，主子自幼修武，来萧国前就已入七品，至今已是六品，老奴跟随多年，从未发现主子有起夜的习惯。”
“难怪此人天生傲气，确有资本，且不论他太子的身位，单单以他20多岁入六品，就已足够让很多人仰望了。”吴歌悻悻想着。
“来萧国后，你们可有与人结仇，或与何人接触？”吴歌眯了眯眼，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除了面圣，乾坤门，尚未与生人接触，这几日本打算去兵器署，不料……”薛贵又抬手擦了擦眼，尽管并没有流泪。
兵器署，是萧国兵器铸造重地，下辖甲铠司、兵器司、阵符司。甲铠司负责甲胄研制，兵器司负责铸造刀剑等利器，阵符司则负责研制法器。
“谢过公公！”吴歌浅浅的拜了拜，然后告辞。此行收获颇丰，吴歌心里，已大致有了答案。
最后，吴歌去寻的是仵作，由于曹公未到，太子的尸体尚未转移，所以仵作还未离去。
“温叔，关于太子的尸体，我四师兄有几处疑问让我来请教一二。”吴歌懂得，报上四师兄的名号必定事半功倍，毕竟花了钱。
“好说，好说，请问令兄有何疑问？”姓温的仵作毕竟拿钱办事，还算可靠；而且，仵作是较为卑贱的职业，吴歌这一声礼貌的温叔，让他很是受用，很少有人这么尊敬他。
“温叔，一个正常人，受此等火焚烧，为什么会蜷缩得那么自然。”吴歌想起蜷缩着的尸体。
“一般来说呢，如果是正常的状态下，肯定是会挣扎，扭曲，然后耳鼻喉内肯定会吸入火灰之类；但是太子的尸体，五官里干干净净，所以更像是受人控制之后被焚。”仵作回道。
“我的意思是说，尽管他受人控制，那人体的肌肉由于自然的反应，也会呈现绷紧状态，在极端的痛苦下有所反应。但是我看了尸体，太子反而像是没受痛苦地死去一样。”吴歌疑问道。
“是的，常理来说，是该如此。”仵作颇为欣赏地看着吴歌。
“还有，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西蜀太子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但是他膝盖以下都是完好的，在退去衣物的过程中，我看见了，那腿白白净净的，这细皮嫩肉的皇室公子，死前没受痛苦，也算是好事了。”说完，仵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担心给人听了去。
吴歌仿佛触到了什么关键细节，但又仿佛没抓住。
正思索着，只见一国字脸的中年人朝这边走来。这壮汉身着黑青色蟒袍，深邃的眼眶，左脸处一道浅浅的刀疤，沧桑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正气。来者正是曹魏曹公，皇卫的统领。
“曹公！”仵作赶紧行礼。
吴歌也拱手拜下。
“验尸结果呢？拿给我看看。”曹魏浑厚的声音略带些疲惫，许是因此事奔波的缘故。
仵作赶紧递上检录。
“你下去吧！”曹公向仵作说道。仵作快速退下。
“你怎么不走？”曹公坐在椅子上，看着吴歌。
“曹公，草民吴歌，有事禀报！”吴歌知道机会就在眼前，赶紧拜下。
“何事？”曹公没什么兴致，看完仵作检录，闭目养神般淡淡回应。
“西蜀太子案，另有内情，凶手并非洛姑娘。”吴歌抬起头，正色道。
“哦。证据确凿，连她自己都认了。你却说有冤？”曹公饶有兴致地看着吴歌，“来，你且说说。”
“其一，洛姑娘以六品杀六品，竟毫无动静，不合常理。”吴歌慢慢捋着。
“我识人断狱多年，这世上大部分案件，都不是常理能推断的。”明显，曹公并不认可。
“其二，洛姑娘亲口说了，她不是凶手。”
“那姑娘一会是，一会不是，你觉得是真是假？”看起来，这也并非这位权臣想要听到的内容。
吴歌缓了缓，“其三，西蜀太子戌时睡下，子时身亡，但身亡时却身着朝服，而且，宦官说了，西蜀太子起居严谨规律，没有起夜的习惯。”如果是戌时睡下，按太子不起夜的习惯，那子时应该是身着睡袍才对，怎么也不该是朝服。
曹魏深深地看了吴歌一眼，“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曹公的语气较前两次缓和了些。“还有么？”
“其四，我与仵作刚刚讨论，尸体死时自然蜷缩，全无痛苦挣扎之相，不像是被人杀死，更像是……”吴歌犹豫了，没有说下去。
“你想说太子是自焚而死么，你自己都不信，才没有说出来。”曹公深邃的眸子动了动，品着茶。
是的，吴歌自己都不信，堂堂太子，万没有理由在异国他乡自焚，何况，他还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
“你为何要查这个案子？”曹公转而问了一个莫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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