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信众们都走了，回去与家人团聚！
“呀，外面下雪了！”
姜柔走到土地庙门边，伸出小脑袋往外探去。
“下雪了……”
霍霆和张增全也走到土地庙门边，霍霆仰头注视着洋洋洒洒飘落的雪花：“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百姓们也能过上好日子……”
土地庙前有缕缕白雾缓慢升腾，隔绝了凡俗的视线，只剩下小神仙们注视着万家灯火。
“天快黑了，年夜饭只怕要开始了，我得先回府去了……”
霍霆摆摆手，离开了土地庙神域，朝霍宅赶去。
冰天雪地中有万家灯火，季节的万籁俱寂，孕育出人们的欢聚一堂。
远处又传来一声声热闹，天空一簇簇明艳的花火盛放，不知是霍霆离开这里的缘故，还是霍霆回到那里的缘故，土地庙的太公和玄女都觉得远处整个镇子愈发热闹，土地庙愈发清静。
“柔丫头，要不你跟老夫就在这神域中守岁吧。”
张增全做过很多年土地，知道怎样排遣漫长的时光。
姜柔点点头，两人找来蒲团，又找来一个小火炉，放上薪柴，烤火守岁。
神域之内，气候温和，却很安静，能有一团蹦蹦跳跳的火花陪伴，会很好。
外面的雪下得大了，压断树枝的声音听起来像爆竹。
“不知霍哥哥在做什么？”
姜柔坐在蒲团上，双手环抱膝盖，下巴埋进去，看着前方的火炉，怔怔出神，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中，向明媚的瞳孔深处投射一片沉静。
“看来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一阵风吹来，神域之中，霍霆突然出现，似乎还带来一阵冷风和几片雪花。
“霍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姜柔从蒲团上惊喜的跳起来。
“火炉都生好了，怎能少了铜锅子？”
霍霆微微一笑，伸手便端出一盆盛满汤底的黄铜锅，而后又是一大堆油纸包好的食材，牛肉牛筋牛里脊、羊血羊杂羊蝎子、数种青绿涮菜、粉丝百叶小河鲜、腊鱼腊肉猪耳朵，再加上各种调料碗筷。
“这……这是……”
“没事，这些我都用香火之力熏过了，魂魄灵体也能尝出滋味！大过年的，怎么能不吃年夜饭呢？”
霍霆手一挥，神域大堂中，围绕着火炉，出现了桌椅。
张老哈哈笑道：“嘿，臭小子像样哈！也罢，本土地爷就尝尝你霍家菜的滋味如何！”
“张老啊，你这还没喝就醉了！也罢，既然醉了我这两坛子十年陈酿的黄酒就不拿出来了……”
“哎哎，别啊，你这新官上任还没喝酒庆祝呢！快拿出来吧，老夫自罚三杯当赔不是！”
“少来这套！”
“嘿嘿，这滋味儿！大冬天的，就得温黄酒喝嘛……”
霍霆招手呼唤姜柔：“柔儿，快来坐下吃菜！你可得快点，不然好酒好菜就都让张老吃光了！”
“胡说！”
张老笑骂一句，又倒了一杯黄酒，冒着热气，享受之极！
姜柔笑着看着一老一少。
酒正酣时，霍霆脸上出现了一抹坨红，他看向姜柔，突然问道：“柔儿，先祖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姜柔脸一红，随后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临终嘱托，让我好好照看你！”
霍霆点点头，转身又端起杯找张老拼起酒来。
姜柔悠悠叹了口气，却不自觉想到了霍东楼临终与她的对话。
泽心岛洞窟，霍东楼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嘴唇嗫嚅，姜柔需要低下身，耳朵凑近才能勉强听清。
“孩子……你原是我霍家……霆儿未过门的妻子，却牵扯进妖祸之中，家破人亡，自身也落得肉身陨落，只留阴灵的地步……”
“下面的话，你细心记着……多年前，我曾游历南州，在南州西南部，十万山峦之中，那里有几个隐世门派，分别叫做地煞窟、圣胎宫、惊惶神族、尸婆门……他们终年藏于深山，只有当地人才知道，但那里的人都很恐惧他们……因为他们善于养鬼，操纵尸身！传闻，那里有至高无上的鬼仙修炼之法，可以将鬼仙的清灵纯阴之体，阴极阳衍，修炼出纯阳，转而重获肉身！”
霍东楼顿了顿，接着道：“你可以让霆儿为你取来，老夫思来想去，决定将这个决定权交给你。”
姜柔一愣，她看向这位苍老得几乎快要死去的老人，鼓起勇气道：“霍爷爷，您为什么不亲自跟霍霆说呢？”
“我有私心。”
霍东楼此刻心境似已入了那随心所欲不逾矩之境，他坦然道：“若是我直接告诉我那孙儿，即便这一路千难万难，于他而言凶险万分，他也会前往，盗取那鬼仙经书！因此我想将这个秘密告诉你，若是哪一日，你觉得非得如此做了，那你便将这话告诉他吧。”
…………
“嘿！”
姜柔回过神来，就见霍霆拿着一只鸡腿，在她面前晃了晃，鸡腿上滋滋冒油。
“呀，霍哥哥！油都滴到我裙子上了！”
姜柔气恼地接过鸡腿。
“我看你在发呆，想什么呢？”
霍霆夹了一颗鱼丸塞进嘴里，被烫得倒吸凉气。
“没什么，我就在想，某人跟霍爷爷说，与我欢好半年……”
“有吗？没有吧，我可没说……”
霍霆尴尬一笑扭身找张老拼酒，这瞎话确实不是他说的，是前身编的……
铜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霍霆和张老忙着拼酒，菜还没吃多少，便已然七八分醉了。
“霍哥哥，张爷爷，你们酒量这么差，还学别人拼酒呢？”
姜柔没好气道。
“你不懂！”
霍霆没有动用丝毫神力，还压制着身躯对酒精的消解，因此得以享受到酒醉的滋味。
他拿着一支筷子，在眼前晃悠，得意道：“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好！好诗！再来一首！”
张老拍桌子叫好，他也醉了，他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离过年也没多久了，为什么不能等过完年呢……”
“他在说什么呢？”
姜柔有些听不清。
霍霆突然好似清醒一般，双眼明亮：“他在想他的好友，我也是。”
随后似是酒劲又上来了，手一挥桌上的酒壶倾倒，流出汩汩酒液，霍霆靠在椅子上傻笑。
姜柔定定地看着霍霆的脸庞，心里一下就变得柔软而坚定。
“霍哥哥，霍爷爷和我说的，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死了就是死了，我不想，也不能因为想要与你做人世间的夫妻，就让你犯险。现在还能以灵体状态存于人间陪伴你，就很好了。”
“我已经，很满足了……”
姜柔安安静静地看着霍霆，映照在她脸上的烛光，显得温暖而柔和。
ps：第一卷“虎狼在侧，正神居中”到此就结束了，下面该是第二卷的内容了，我得好好想想，之前想的似乎有些问题，心中有些踌躇是否要修改……
各位友友早点睡吧，古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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