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嬉城
五区目前唯一的交易点，嬉城。
自成小位面，取现代人类都市装修风格，主要商业街熙来攘往，多是手头积分不太富裕，对某件商品犹豫不决，徘徊在一处处店门前的新人们。
有人两手空空，站在街口一脸茫然。
也有独坐街头、狼狈大哭者，不知上一个副本经历多离奇，正崩溃哀嚎：回家，我要回家！
往来行人见怪不怪，从不分给他们一丝注意，脚步匆忙。
运气好，戚向晚转送过来时，小巷昏暗，四下无人。
他退后两步靠墙，抬头，视线刚好越过另一边高墙。
以肉眼观测，人们头顶上大约千米高的距离，采用的是一个巨大的橙黄玻璃球，似乎来自魔法世界，光滑的表面隐约游走着淡紫色符文。
柔和的橙黄色暖光，沐浴在它的光芒之下，连心情都愉悦许多，烦恼像是被它的光芒化去一部分，神清气爽。
小位面的光源。
C级主播每次进入需要交付5积分，属实有点坑……戚向晚低头打量胸前的徽章。
铜质，半弯蓝月印打底，雕刻精致的东方龙纹路在黑暗中银光微闪。
交易点管理权由游戏方以拍卖形式给出。资源充足的大公会早有准备，在一番明里暗里的争斗后，决出最终管理者，并由获胜者为该交易点命名。
五区新得很，全是新人，小公会没那么快建立起来。这时候有实力拿下交易点的……只有零区那些庞然大物。
首先排除人数不过十的尖端舞会。
“小心点，万一是那个全体神经病组织，我看你得开局暴毙。”戚在野凉凉道。
全体神经病组织……诺亚方舟。游戏人数最多的公会，零区三大公会之一。
戚向晚过去与他们有一点点过节。
大概是，对方觉得他挡路想要将他除之后快，这不欺负人嘛！
戚向晚当时就让对方不小心淘汰掉了……不巧，那人公会里地位不低。
如果交易点管理公会是他们，那可玩脱了。
这样说话我没法接……戚向晚忽略他的发言，右手摸了下喉结，试发了几个不同调的音，再张口时，男低音颓废又丧气：“不会说话我可以给你报名幼儿学习班……”
听着便觉疾病缠身，命不久矣。
嬉城现阶段或许没有这个业务，没关系，这种地方，有需要就一定有供给。
戚在野哽住半会儿，才道：“你现在很像那个，什么虚……”
戚向晚打定主意不理他。
他缓缓走出小巷。
双肩耸拉微向前凹，脊背似负重千斤般弯下，矮了二十厘米，脚步踉跄，歪歪扭扭地走。
双手覆脸，咧开嘴，原本像是在笑，最后却紧紧咬牙抿唇，喉咙呼呼作响，似无助溃败的哽咽，又似望不到前路的不甘。
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中年人啊，幼年不幸，收入微薄，无妻无儿，孤苦伶仃，大半辈子没享想过福。
却不想，死到临头还要被物尽其用，进入这个狼心狗肺居心不良的残忍游戏……怎能不哭自身苦？！
引来不少来往玩家的注目。
却是一触即离，人性尚在，仍有诸多不忍。
男儿有泪不轻弹，若非人生不如意，唉！
那狼狈不堪的中年人，沉浸在自己的绝望世界中，不愿抬头，也不愿他人见到自己流泪的模样……
两个手持法杖的玩家无他擦肩而过，其中瘦脸男子回头一次，对同伴摇了摇头。
“不是他。”瘦脸男子低声说。
“我瞧着也不像……年龄对不上戚狗。”他同伴说。
“这种人年年都有，别看了，消耗品，死得快。”
“戚狗罪该万死！我们继续找。”
而那中年男子，孤孤单单摇摇晃晃地走，背影凄凄，拐进一条玩家稀少的路。
戚在野：“……我承认，确实，大概，你有那么点厉害，仅次于我。”
无人应答。
一排过去，店铺皆铁门紧闭，上书墨字：旺铺招租。
挂在楼外的广告牌正常工作，年轻的男女玩家各摆潮流姿势，宣传自家买卖。
……管理者真会玩。
广告里，洁白长裙，面无表情的少女手举矿泉水瓶，一字一句捧读：仙界极品温泉液，一滴即可热一吨凉水……
是个四区玩家，戚向晚有个模糊的印象。
上一年四区的超级潜力新人，A级主播，【流浪歌者】祝何歆，目前属于无序者公会。
好像见过？
没想太久，他留意起开门营业的少数店铺。
一间宠物店也没看到。
戚向晚直起腰，停在地面的井盖前。
懂了。
他一脚踏破井盖板，开出一道口子。
不出意料，跳下去后，入眼一条供二人并肩走的过道，干净整洁。
一具高大的泥人手握扫把，笨拙地清理着，泥人高出他三个头，见人来，停下动作。
它默默低头。
戚向晚抬头，眨眼。
对视十秒。
泥人一卡一卡地举起手，往戚向晚左边指，身上的泥块随之崩开落地，被它先踩碎，再扫到一旁。
戚向晚不解，踩碎不是更难清理么，意义何在……
往左五十米，一扇磨砂玻璃门。
一进去迎面抛来一抹金色，戚向晚伸手接住。
上绘金白渐变色，鸟状纹路深刻。
黄金面具，白鸽。
他望进里面，壁灯昏黄暗淡，映着一个鱼头人身的影子。
“你的东西，我保管了好久，”鱼头在说话，“物归原主。”
“谢谢。”戚向晚礼貌说完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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