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宁静的世界，周围一切格外空灵。
每一缕轻雾、一粒尘埃都清晰可见，没有痕迹能隐没于间。
孤瘦的身影站立于虚空中，腰身下有薄烟缭绕，营造出仙境般的画面，随着鼻翼吸入气流，都能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清爽。
楚辞垂眸良久，而后睁开眼，再度看向前方那道身影。
……
“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淡淡的询问声自前方传来，带着温和的情绪，在不熟悉的人听来，这绝对是友好和善的表现，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更不用说引起不满了。
对于这样的情绪，楚辞却未曾展现任何笑容，依旧紧闭着嘴唇，目光却格外深邃。
在方才的对话……不，更严谨来说，应该是人皇单方面的自我宣讲中，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所谓的拯救苍生，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一切都是人皇的片面之词，从一开始，他便埋下了所有的棋子，灵水滋花，沃土养种，以古魔族至上的传承，铺就楚辞的修行轨迹，待如今果实成熟，便是其收获之时。
古魔族的灭亡，正是人皇的杰作！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太古虚灵要屠灭苍生之一说，其所要对付的，只有人皇一人！后者无疑也视其为死敌，所有的布局最后落足的核心，便是为了灭杀太古虚灵！
此前楚辞并不知情，不过还是感觉到隐隐存在的阴谋，他并不打算着人皇的道，而是选择自断生命，直接废掉自己这枚“棋子”！
只是从后面的情况来看，这一点，显然也被人皇算计到了……
“孤之所言，并非劝导。”
人皇看着楚辞，幽深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忧郁，楚辞忽然感触到，人皇也许真的不是要劝他什么。
至于为什么跟他讲这么多……大概，只是因为漫长岁月中，属于人皇的听众太少……
“非开辟天地者，无法彻底斩却情念。”
人皇低声低喃，不像是和楚辞交流，而更像是自言自语……
“汝当如何选择？若于孤而言……又当如何？”
他的神色中，多了些深思。
楚辞皱了皱眉，不是因为人皇的问题，而是因为人皇此刻的状态。
他已经知晓，过去人皇已经完成了开辟天地的壮举，成为比肩太古虚灵的至高存在，也正因如此，楚辞几乎没有抗衡的念头，在他看来，人皇已经触及真正的完美状态……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人皇居然因为某个问题而费解？这实在不可思议！
人皇的思绪只浮动了短暂时间，就恢复了正常，这问题本身就难以寻觅答案，楚辞的整个修行轨迹都是人皇一手引导的，此刻的境地也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在最根本的力量差距面前，一切方法都是徒劳。
他意念转动，周围空间变幻……
虚幻溃散，环境迅速凝实，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依旧是虚空之中，但和之前截然不同。
感官微微触动，楚辞朝着某一侧看去。
接着神色剧烈变化！
……
破败、混杂的气息纵横之间，是几道狼狈的身影。
孟烟嘴角染血，墨发杂乱飞舞，整个左袖的衣衫不翼而飞，只残留斑驳的裂痕，露出白皙柔臂，此刻这柔臂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显得美丽而妖异，且并非静止，而是如有生命般在她的肌肤上不断辗转流动。
其身侧，天火凤凰周身铩羽，模样狼狈，环绕着五彩火光，但光芒暗淡，并且其中浸染着一种灰暗污浊的痕迹，时不时掀起一阵动荡，好在最后都被压制下来。
更后方，其他几人的状态倒是要好点，他们没有承担正面迎敌的任务，只是协助出手，但依旧消耗不小。
这几人，正是楚辞的七位弟子！
他们还没有陨落，但也不在之前的环境中，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出现在这里，俨然经历了一场大战。
大战的另一方，显然也在场！
那是一个面容清冷、一身黑衣的女子，有着惊艳的容颜，眼神却冰冷无情，其目光深沉荡漾，似蕴藏无尽苦难与厚重。
她就那样站在虚空中，没有任何动作，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但就是给人一种近乎绝望的压迫感，仿佛不论采取怎样的手段，都无法摆脱她所安排的、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绝望，压抑……
……
“古皇妃……”
“不，那已然是过去，是埋藏于岁月中的身份，而今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苦海天尊！”
目睹整个环境的楚辞，心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只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心绪极度不宁。
在此前人皇的讲述中，他知晓其当年有一位挚爱，绝对是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那种程度……但最后人皇还是伤害了这位皇妃，在超脱一切的力量诱惑之下，他放弃了共同厮守，转而踏上追逐更高力量的道途。
这不是简单的分别，而是斩断情缘、泯灭过往……即使人皇已经能够平静分享当年的选择，在楚辞看来，依旧蕴藏说不清的哀伤和苦难。
被舍弃的皇妃，如堕入无边深渊，经历内心挣扎后，从此成为苦海天尊，开始了全新的经历。
恐怕过往无尽岁月中，谁也想象不到，仙之四大尊域中的苦海天尊，南尊域的领袖存在，会有着这般强大的背景！
正因如此，当楚辞目睹眼前画面，也愈发感到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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