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小子上大学之后，感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闷，明明是个年轻人，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几分蓬勃朝气。
这种闷一度让她很担忧，害怕儿子以后会与社会脱节。
当初李哲跟他们坦白工作的时候，老李很反对，她内心也不怎么支持。
李雷反对是因为觉得这份工作太不稳定，一个没编制的青春饭，完全没办法说服他放心。
男人要撑起家庭，这样子不是潇洒随性、追逐梦想，是不负责。
而她不怎么支持的原因则更简单——这孩子都已经这么闷了，要是再不去职场上活跃活跃、和外人多接触接触，以后变成个宅男可怎么办？
在老一辈人眼里，“宅”几乎就等于好吃懒做，等于混吃等死，等于……
反正就是不行，哪有人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的？落在亲戚嘴里，是要说闲话的。
不过他这一次蜜月回来，明显就变得不一样了，让人一看就感觉这孩子很阳光，很开朗。
李哲二人稍微安置了一下行李，然后和她一起回去，一方面是见见岳父岳母，另一方面则是过去接月月回家。
这傻狗在这住得倒还挺舒坦，尤其是这里还有它的两只小崽崽，心情好、胃口也好，被二老养的那叫一个白白胖胖，跟他俩截然相反。
重新见到主人，它一下就从沙发上扑了过来，冲着李哲就是一顿狂舔，呲溜呲溜的避都避不开，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欢快。
虽然老两口对它很好，但它还是觉得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铲屎官更有意思。
“回来了？”
李雷将报纸抖了抖，微微抬头看着他。
“嗯。”
“林悠悠呢？”
“回她家了，一会儿过来。”
“嗯。”老李点了点头，感受着他身上的变化：“去了不少地方吧？”
“也还好吧，也就爬爬雪山、看看大海，什么戈壁啊、瀑布啊……”
臭小子摆摆手，一副欠欠的模样，看的李雷没什么好气：“呵，再不回来都要过年了。”
“这不是回来了么。”
给自己倒了杯水，李哲往沙发上一躺，不停地揉着狗头：“年货办了没？”
“不办难道等你回来买吗？”
老李头冷哼一声，抖了抖报纸，没看两眼又折了起来，放至一旁，将目光挪向自己儿子：“你们今年过年，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你们俩，去哪儿过年？”
被他这么一问，李哲也愣了愣，马上都要过年了，他都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去哪儿过春节……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还没想好呢。”
李雷扶着额，都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得赶紧定下来啊，这马上都要过年了。”
“一会儿我找小悠商量去，这不是还有好几天么，急什么。”
老李郁闷的摇摇头，无话可说。
另一边，林悠悠也收到了同样的问题，两人相遇在楼道里，互相眨巴着眼。
“我爸刚刚……”
“我妈刚刚……”
近乎同时开口，然后又近乎同时顿住，小两口大眼瞪小眼，宛若镜像。
互相望了一会儿后，齐齐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异口同声道：“那去你家吧……”
“……”
“……”
空气安静了一阵子，李哲再度打破沉默：“就留在这边过吧，除夕时候还能去你家吃个年夜饭。”
一直以来，他都很想在城里过一个完整的春节，如今算是难得有个机会。
至于看爷爷奶奶，年后再另找个时间也可以，到时候还可以多留几天。
林悠悠咬着嘴唇，她也很向往除夕夜的百家灯火、漫天烟花，城里的春节太没意思，她早就已经过腻了。
场面一度很僵持，又和大部分新婚夫妇的僵持不太一样……
最后，小两口决定听天由命，去楼下小卖部换了一枚硬币出来，一抛定胜负，草率又公平。
叮——
阳光下硬币翻转，然后“啪”的一声被李哲盖在手背上。
小妮子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它一点一点露出来：“花！去你家看烟花！”
“……”
李哲撇撇嘴，在城里过年的计划只能再度推迟一年。
按照两人的约定，他们只抛这一次硬币，往后每年轮流交替。
得知二人的决定，双方父母也都给出了极大的尊重，林秋良坐在自家客厅里，还不忘跟林红霞念叨：“你说现在这小孩，还有回娘家过年的？”
林红霞嗤之以鼻：“什么娘家，嫁出去就不是你闺女了是吧？”
不过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感叹时代真是变了，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除夕夜就没怎么和自己父母呆过了，全靠电话联系。
……
小年已过，除夕将至，小两口列了个清单，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年货采办。
既然决定一起回去过年，第一次见家中老人，林悠悠想着得给爷爷奶奶们留个好印象才行，细细挑选着礼物。
本来她还打算给李哲置办一身新衣的，但是被拒绝了，毕竟去年的大衣买回来之后都还没怎么穿过，一直挂在衣帽间里吃灰。
再加上两人刚刚旅游归来，钱包处于大残状态，在这支出频繁的过年期间，开源是做不到了，只能尽量节流。
“真不买吗？”
“不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新衣服没啥追求。”
李哲摇摇头，说的很是诚恳，他是真的对打扮自己不太上心：“要不还是给你买两件吧，我就想看你穿好看的。”
“……”
小妮子顿了顿，嘀咕道：“感觉你在玩奇迹暖暖……”
“可不是么，把你弄漂漂亮亮的，养眼……给你整个秋裤？”
“……这是袜裤。”
“都一样都一样，黑的好看。”
“……”
两人在货架里来回穿梭，试试这个、又比比那个……最后给小妮子挑了一件开衫和一个毛茸茸的外套，颜色是那种棕白棕白的，淡淡的暖色系，看着很温柔。
林悠悠在试衣服的时候，忍不住感叹男人真的是视觉系动物——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但是游戏里角色得穿好的，现实里老婆也得穿好的。
无他，看的舒坦。
至于打扮自己什么的……他们的眼里只有鞋子。
……
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是李哲最终还是被迫去试了一件羊毛衫，还配了一条围巾。
本来，对于围巾这种东西，他是拒绝的，总觉得有些娘气，不是猛男的风格。
但是真正围上之后才发现真香。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扎脖子，还能蒙住半张脸，假装自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对此，林悠悠忍不住挠了挠小脑袋瓜，对他的病情感到很是担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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