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倾。”
司扶倾的身子瞬间绷直了。
她抬了抬脚，发现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怎么跑这么远。”一只手按住了她肩膀，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中午了，阿柠已经做好了饭，等我们去吃，你是不是不想见到姓谈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口吻。
司扶倾的身体还是很僵硬，没有动。
她根本不敢去看。
但下一秒，身后的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鸦青色的长发，锁骨处有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印迹。
瞳孔是深蓝色的，睫羽翩长，眉眼绝丽。
夜挽澜。
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中的脸。
司扶倾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什么都忘记了。
小白也呆了。
“这是小倾捡到的狗狗吗？”夜挽澜发现了小白，她捏了捏它的耳朵，“这好像不是普通的狗，它丧失力量了。”
司扶倾忽然明白过来时空枷锁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像是她曾经借助《永恒》前往了大夏朝，见到胤皇。
而现在，时间枷锁将她又带回了以前，这个还有夜挽澜存在的时间。
司扶倾动了动唇，好半晌，才艰难地叫出了让她魂牵梦绕的称呼：“姐姐……”
刚一开口，她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眼泪滚滚而落。
“怎么哭了？”夜挽澜皱眉，她担忧地捏了捏她的手和腿，“伤到哪里了吗？让我看看。”
一句话，让司扶倾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没有，没有伤。”她猛地上前，抱住了夜挽澜，“就是很想你，姐姐，真的很想你。”
“我这不是在呢么？”夜挽澜有些好笑地拍了下她的头，“都十二岁了，该长大了。”
司扶倾只是抱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是啊。
这个时候，夜挽澜还在，她还有姐姐。
“走啦。”夜挽澜神情轻松地牵起她的手，“你要是看不惯谈京墨，你就去跟他打架，打不赢的话，姐姐帮你。”
司扶倾擦了擦眼泪，低低地嗯了一声。
太阳将两人的影子拖长，时间静谧而美好。
一切都在按照事情曾经发展的轨迹继续运行着。
时空枷锁里，眨眼间，便是数年过去。
这里时间和空间极其的混乱。
阴阳反背，五行颠倒。
最恐怖的是会让人完全感受不到现实和过去之间的区别，倘若深陷其中，便永远无法离开。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上，夜挽澜穿戴好了防护服，对她说：“小倾，这次任务只有我们两个，一会儿跟紧我”
“好，姐姐，我……”司扶倾的话一顿。
记忆在这一刻疯狂地涌了进来，她忽然又想起来了很重要的事情。
这里不是现实，是过去！
无尽海！
就是今天，夜挽澜接了永恒学院探查无尽海的任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夜挽澜本可以回来的，可是为了救她，被拖入了无尽海深处。
之后她拿到了格莱恩最佳女主角的奖杯，但台下已经没有了夜挽澜的身影。
“姐姐！”司扶倾神情一变，抓住夜挽澜的手，“姐姐，不要去，我们换一天去，好不好？”
夜挽澜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司扶倾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心也在高速跳动着。
几秒后，夜挽澜忽然笑了，她轻声说：“你不是我认识的小倾，对吗？”
司扶倾的身子一震，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是我，是我啊姐姐。”
她不知道这里的时空到底是否是真实的。
但即便是假的，她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夜挽澜再一次为她而死。
司扶倾自问她演技很好，她也很会扮演曾经的自己。
夜挽澜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是小倾，但不是我认识的。”夜挽澜笑笑，摸了摸她的头，“你来自我触碰不到的未来，对吗？”
司扶倾的心在这一刻剧烈地震荡着。
她呆呆地看着夜挽澜，全然忘了言语：“姐姐……”
“你比我认识的小倾更沉稳了，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夜挽澜轻轻的叹气，“你演技真的很好，但是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你呢。”
她很早就发现了，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认识的司扶倾，永远是鲜活快乐的。
可现在的司扶倾，身上有着仇恨和鲜血积淀下来的苦痛。
她是真的……心疼啊。
“你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变得这么强大啊……”夜挽澜伸出手，抚摸着女孩的脸，“姐姐不在的日子，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很朴素无常的一句话，却让司扶倾的再次泪崩，她声音沙哑：“姐姐……”
这是夜挽澜。
最亲的亲人永远不会看到你变得有多强，只会看到你一路的艰辛。
“是我，是未来的我。”司扶倾抓住夜挽澜的手，“姐姐，你不要去无尽海，你会死的，会死的！”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在自责她为什么没能救下夜挽澜。
“不，你不用说。”夜挽澜却很沉静，“你现在变强大了，比姐姐更强了，姐姐很高兴，这就已经足够了。”
司扶倾猛地一怔。
夜挽澜还在笑，她轻声说：“小倾，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去拯救，但姐姐不需要，你快醒来，好吗？”
司扶倾不愿意放手，只是拼命地摇着头：“姐姐，不要……”
“不要难过。”夜挽澜看着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没有谁能够陪着谁一辈子，但只要曾经相伴过，这就足够了。”
“小倾，终有一天，你将会独自一人走下去，你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情，不是吗？”
司扶倾怔怔的。
这是夜挽澜在磁带里给她留下的内容。
现在亲耳听到夜挽澜这么对她说，受到的冲击是巨大的。
“可姐姐，我不想……”司扶倾抱住她，哽咽出声，“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
如果成长是以夜挽澜的生命为代价，那么她宁可不要。
夜挽澜声音淡淡的，平静的语气下是只会在司扶倾面前压制住的肆意疯狂：“这世上，可没有东西能够困住我。”
这才是真实的夜挽澜。
在夜家的时候，能够威慑并且号令整个夜家，靠的是拳头和雷霆手腕。
“去吧，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夜挽澜微微一笑，“我的小倾，天下无双。”
没等司扶倾反应过来，一股大力传来，她就被夜挽澜推了出去。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开始崩裂。
时空崩裂开来，万物震荡，时空枷锁在这一刻轰然倾塌。
夜挽澜的脾气并不好，为人也极其的形骸放浪、行事疯狂。
可她把她这辈子所有的温柔和耐心，包括最后的生命，全部留给了司扶倾。
这一次，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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