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一面想着，一面推开了竹舍的房门。
门一开，迎面却见虞渊独自坐在矮桌边，一手握着茶盏，一手拿着一卷竹简正仔细看着。
虽说自修炼以来，无念便鲜少在意男女之别，但礼节规矩总是要注意的。虞渊这样未经询问就私自进了自己房间，还是让她感到一丝别扭。
好在她心中也清楚，虞渊本就是个随心所欲，不屑于虚礼的性子，倒也没有直接出言责怪，只是暗暗提醒道：
“前辈这般惦记着我这里的茶，嘱咐我送些过去便是。”
虞渊难得听见无念这样话里有话，知道她心中介意自己私自进了她的房间，又不好直说，却只装作不知，头也没抬地道：
“你这套茶盏，本座喜欢些。”
无念清楚，若与他在此事上纠缠下去，必然只是浪费唇舌，倒正好合了虞渊的脾性，也不再在意。只开口问道：
“前辈可是找我有事？”
虞渊这才收起竹简，看向无念道：
“我原本以为，你一向是个循规蹈矩，和天祁山那些长老们一样迂腐的。怎么方才又全然不顾忌起规矩来。”
无念愣了一下，想了片刻才意识到，虞渊说的，是自己方才比试中，用了他所教授的招式一事，当即回答道：
“并非我不顾规则，比试场上局势瞬息间，那是能最快赢下比试的方法，一时之间却没想到规则不允。”
虞渊听到她如此解释，大笑一声，道：
“哈哈哈......果然是跟本座待久了，好歹也学到了一些本座的优点。”
无念不解，道：
“什么优点？”
虞渊道：
“当然是不拘小节，随性而为的优点。”
无念立刻反驳道：
“第一，我只是想以最快速、最不损灵力的方法取胜，即保留实力也保存体力，以备再战，才用了那一招。却一时疏忽，忘记了门中规则，比试中不得使用非本门招式这一条。所以算不上不拘小节，随性而为。”
“第二，前辈说的这两点，或许您认为是优点，又或许在您身上是优点，但我却不赞同。所谓不拘小节，尚且可算是一种气度，但随性而为实在是有些放肆。”
听到无念如此说话，倒轮到虞渊不解了，往常与无念说笑，大多时候她都不予理会，偶尔搭话也是敷衍半句了事。今日怎么不仅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言语中还处处透着些含沙射影的意思。
看来，虽然无念表面上依旧平静，接受了长老们对她的处置，但心中对自己一时疏忽的懊悔之意恐怕并不少。
原本虞渊也只是如往常般随口调笑两句，当下却突然有种莫名当了无念出气筒的感觉。调笑不成，倒让她逮到话柄，暗暗教训了一番。
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听无念又恢复了平淡的语气说道：
“前辈您在天祁山这么久了，鬼蜮的事就一点不关心？”
虞渊见她主动转了话头，于是道：
“鬼蜮里能有什么事儿，四界之中，就属鬼蜮里最安分了。况且我说过，我与鬼蜮原本也没多大关系，嘱托人处理一应事务就好。”
无念看了一眼虞渊手里的竹简，说道：
“那您手里的卷轴，难道不是鬼蜮传来的消息？”
虞渊举起手中的卷轴，向走过来的无念晃了晃，微笑说道：
“确实是鬼蜮传来的消息，但却是关于魔族的。”
无念也在矮桌边坐下了，疑惑道：
“魔族？”
虞渊道：
“不错，一年前我们抓回来的那个仲长輝没忘吧。”
无念道：
“当然。”
虞渊继续说道：
“当时他用得‘活祭’之法，其实就是残缺的‘祭灵法阵’演化而来。他说自己出自赤炼殿，又姓仲长，恐怕与魔族二长老仲长焺关系匪浅。而正好，当年雾幽的事也与这个仲长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派府中鬼卫去查探一番。”
无念问道：
“可是，您不是说，镜岛上通往魔域的传送结界已经被毁了么？”
虞渊道：
“传送结界虽毁，但滞留在镜岛和人界的魔族并不少，总能查到些组丝马迹。”
无念望着虞渊手中的竹简卷轴，道：
“那这是，查到了？”
虞渊道：
“不多，但也印证了我的猜想。这仲长輝据传是仲长焺的侄子，他父亲在无妄海一役中战死，所以仲长焺便一直将他留在赤炼殿，并视他如亲子。但不知何故，仲长輝于多年前离开了赤炼殿，似乎是与仲长焺产生了些不愉快。不过更加具体的原因就打听不到了，毕竟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辛秘。”
无念若有所思道：
“确实，毕竟是魔族长老的家事，恐怕不太好打听......所以，你怀疑仲长輝所用的‘活祭阵法’，很有可能就是从仲长焺处得到的，只是并不是完整‘祭灵法阵’。”
虞渊却不以为然，道：
“又或许，对他们来说，‘祭灵法阵’的作用反倒不如‘活祭阵法’。”
无念细细思考了片刻，觉得虞渊所说确有道理。“祭灵法阵”根本的作用还是已灵力为祭，使亡者复生，而“祭灵阵法”却是以他人性命换取灵力的增长。二者相似，却是两个极端。
想通了这一点，无念又问虞渊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虞渊认真的看着她道：
“怎么办？传送结界已毁，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等吧......你怎么对这件事情也这么关心了，不像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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