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天知道吗？”石米盯着雷管家，不怒反笑，“老头子，我们是刚认识吗？”
雷管家脸憋得通红，一句话也不想说。
“对了，咱们的护院，你打赏一下，他们什么时候有这战力了？我都不知道。”石米继续道。
“老爷经商，走南闯北，经常遇到匪盗，所以护院里也有一些能人。”
“看你总是跟他到处跑，我们家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
没想到会问自己，雷管家顿了一顿，“米面，布匹，茶叶，药材……能挣钱的买卖，我们都会做。”
“哦？”
“少爷，现在轮到你做主了。”
“别闹，以后你做主，”石米摆摆手，又补充道，“但是我的钱不能少。”
“是。”
“对了，我家到底有多少钱？”
“嗯……”雷管家盘算了半天，最后简单道，“很多。”
“真好。”
“少爷，钱不是万能的。”
“那是你很少抛投露面，没见识。”石米白了他一眼，详细的讲述了今日如何让迎亲队伍倒退的经过，“你说今天是不是钱救了我？”
“救你的是老爷送您的那匹西域宝马和那位姑娘，”雷管家频频摇头，“你以为如果不是自愿，那位姑娘会一动不动的做你的挡箭牌？”
心头一紧，走到一棵槐树下，石米停下脚步。
“少爷，刚才家丁回来了，说您的宝马背部流血过多，再加上体力透支，跑死了。”
“嗯。”
“还有一个坏消息，”雷管家顿了一顿，“那匹宝马肚子里有小马了。”
“这也是一个好消息，还好，怀孕的不是那位姑娘。”
看不出石米的表情，雷管家怜惜道，“那可是三年前，老爷亲自为你从西域带回来的宝马。”
冷哼了一声，石米嘿嘿笑道，“听说宝马尾巴上的毛能做二胡，可以弹出美妙的旋律。”
“少爷，老爷那时……”
“还有，马肉应该也很美味，犒赏一下护院吧，”石米笑道，“给我也留一碗。”
“畜生。”雷管家脱口而出。
指着墙墙角处，正在吠叫的大黄狗，石米盯着雷管家，“自己家养的狗再乱吠，就把它的牙拔光。”
雷管家停下脚步，望着石米远去的背影，他从袖口中掏出一柄枪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扔在地上，“乌合之众。”
走到门前正对庭院的假山处，石米望向门外，这个凹陷的地方真的好像一个池塘。
庭院的正中的假山，周围的石子漫成甬路，院中甬路相连，山石点缀，花园锦簇。
庭院的南面是一座中京少有的铜庭，全部由铜制成的二层凉亭，像极了一个大蘑菇。
背面有一座两个相连的六角单檐亭组成，也称“双亭”，这样的亭子在石府就有十几座，不过各有特点，是石米的父亲为各位姨娘单独设计建造的。
……
洗了个澡，石米换了一身红色衣服，梳理了头发，便被下人呼唤去灵堂。
极不情愿的石米，迈着八字步，手里提着一串葡萄，晃晃悠悠去往灵堂。
“小桃，你长大了……”
“花姐，好久不见。”
“美玉姐，晚上去我那里，我找你有事情，哈哈哈哈……”
一路上，石米见到下人丫鬟，便开开心心的挑逗、打趣。
而丫鬟们灰色素衣，腰上系白色布带。远远听见石米的声音，便绕道而行，毕竟，近几年，石家的丫鬟很难能嫁出去了。
灵堂被安置在家中的祠堂，在后花园的南面，穿过一个池塘便可以看见一个金黄色的琉璃屋檐，比其他的房子要高一些。
灵堂的后面是一个天然的小山坡，绿植覆盖，种植了很多果树。
淡淡的忧伤浮上心头，石米对这里很熟悉，从他记事起，母亲便每日在这里度过。
远远便可以闻到熏香的味道，石米一直认为，母亲的肺病，一定是常年在这吃斋念佛染上的。
踏上八十一层台阶，便来到祠堂，大门向外敞开，门内传出抽泣声。
印象中，母亲念经时，祠堂的大门总是关闭的，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敞开大门的祠堂。
一脚迈进大门，便可见祖先的画像挂在墙上，牌位驾上供奉着祖先们的牌位。
房间的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柱子上雕刻着奔跑、跳跃的山羊，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
父亲的遗体拜放在正中。
“主君。”
“你还这么年轻。”
“呜呜，主君。”
……
四位披麻戴孝的姨娘叩拜在主君的棺材旁，两位在烧纸，下人们服伺在旁。
铛铛铛！铛铛！
三名和尚围着棺材敲木鱼。
“咳咳……乌烟瘴气。”石米的一声抱怨，引来一众人的注意，“咳咳……诸位姨娘节哀顺变。”
“哥儿。”
“米哥儿来了？”
“快来。”
“诸位姨娘好！”石米满脸堆笑，抱拳恭敬道，扭头看见角落里盘坐的妇人，“卢姨……不，卢老师好。”
妇人名叫卢淑慎，不到四十岁，一身黑衣，眼神落寞，是中京，乃至大梁有名的法学大师，在中京最高学府——云徳轩任教，参与了《大梁律》的制定。
女子读书、工作，起始于前朝大齐，大梁女人当官、做生意的也陆续多起来。
一直传闻她是父亲的情人，石米也一直认为她会是自己的八姨娘。
众人见到石米一身红装，并不惊讶，大家知道父子俩关系很微妙，争吵多于交流。
“米哥儿，又瘦了，不要苛待自己，”年龄最大的女子掐着他的脸关切道。
“知道的，谢谢二姨娘关心，您也清减了一些。”
“米哥儿，刚才门外怎么了？姨娘们都担心死了，”一位结实的姨娘走在最前，“我要出去痛扁他们，这些姐妹非要拉着我。”
“害四姨娘担心了，都是一些小地痞，哪里配的上同将军之女交手，嘿嘿……”
“哈哈哈，米哥从小嘴就甜。”四姨娘爽朗的笑了，脸上的泪痕并未干透。
“过来，你这身衣服什么样子，传出去多不好，快让丫鬟给你找件衣服换了，再找一块白布，麻披……”烧纸的姨娘将石米唤道近前。
石米愣愣的盯着她。
“看什么看？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三姨娘真是国色天香，这身素衣也能穿出别样的韵味。”
“呸，没大没小。”三姨娘嘴角带着微笑，温柔的骂道。
扭过头，望见谨小慎微的女子仍在叩拜，石米打趣道，“哎呦……可苦了我的七姨娘，还这么年轻，趁早改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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