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本事
顾明姝看着和前世一样送到了自己面前的云霞锦和红宝石头面，笑盈盈地欣然收下，又让暖风送上了丰厚的回礼。
可等到正日子，她却只穿了用云霞锦制的那身衣裳，头面则换成了将军府送来的那套。
暖风其实有点不解，小声提示：“小姐，红宝石更为出挑, 也更压得住您身上这衣服哦。”
“我要那么出挑干什么？”顾明姝不以为意道。
“可小花朝节的悦神仪式，不是打扮得越美便越诚心？而且，听说只有此节上出的‘京城第一美’才算实至名归。”
顾明姝笑道：“以往只是逗宋凝芝罢了。这名头不能吃不能用还容易惹祸，有什么好争的。况且——”
“今日未出阁的姑娘们要争奇引适龄皇子的注意，妃子娘娘们要斗艳固宠，就连太子妃，也未必没有存艳压群芳的意思，我出这风头，岂非结仇？”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又道：“这颜色过于鲜亮艳丽了，你去帮我找件蓝色的罩纱衣来。”
暖风虽然盼着自家小姐艳冠群芳，却也知小姐说的对。
好在大面积为亮粉色绣花的衣裙，罩上浅蓝色的纱衣后，虽没那般流光溢彩，倒也沉稳优雅，与顾明姝气质反而越发相称了。
梳洗停当，顾明姝转去偏厅用膳。走过长廊的时候，便听见翠微在院子里骂人。
“兰苑那边什么情况，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莫非还得王妃等她？真是好大的脸！”
“寻常人家的姬妾，得此恩典早就感恩戴德地伺候在主母左右，她倒好，一不请安，二不谢恩，临行还要主母等。真是满京也找不出第二个如此目无尊卑的白眼狼了。”
顾明姝扫了眼, 并没像以往那样出言阻止。
院子里的仆妇们本来等着交汇报，此时听了这一番话，顿时眼风缠绵起来，脸上更隐约有兴奋之色。
她们之前多少都为云千雪为难过顾明姝，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讨好这位风头正劲的王妃呢。
现在好了，兰苑那要靠山没靠山，要专宠没专宠的送上来做筏子，她们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今日过后，保管把阮媚娘那白眼狼行径宣扬到满城皆知！一只山鸡飞上枝头，那也只是会飞的山鸡，和真凤凰完全没可比性。拿乔作态挑衅真凤凰，那就是给脸不要脸！
等顾明姝用膳结束，院子里例行汇报的仆妇们也散了。
但戎长风来了。
“启禀王妃，王爷今早有一项急事要办，无法与您同行，特让属下来禀明此事。”
顾明姝点点头：“嗯，知道了。”
前世，秦越便是在临行前被端王密信叫走了, 也没与她同行, 她并不意外。
戎长风又道：“还有……阮侧妃今日身体不适, 怕与您同行冲撞了贵人, 便不去了。”
这也与前世如出一辙。
难怪那些话本上会说：任凭男人说什么甜言蜜语，都不要信，端看他做什么。
这不，秦越要用她时就甜言蜜语地来哄她，关键时刻，还不是要暗戳戳地护着他的小心肝？
顾明姝心里狠狠“呸”了一声，然后端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挑高了眉毛：“这是秦越的意思？”
戎长风道：“王爷出门前去探望过侧妃娘娘了，确实……确实不太适合出门。”
顾明姝冷笑：“可你家王爷昨儿不是这么答应本王妃的。要本王妃趟这趟浑水，阮媚娘就必须跟我同去！怎么，自己没法亲自盯了，就怕我吃了他心上人？”
戎长风抹了把额角冷汗，就按着秦越吩咐的说：“非也。王爷说，侧妃娘娘不是省油的灯，跟着去反而是个麻烦。既然她识趣，不如……”
顾明姝强硬打断他：“不如就遂了她的意？做梦！”她转头就朝屋里道：“让春华带着她的人去趟兰苑，看看人到底真病还是假病。若假病，就把人绑了带过来。若真病，就绑了抬过来。”
戎长风：“这……”
“告诉你家王爷，本王妃最大的快乐就是这阮侧妃想要什么，我偏不给。府中一堆烂事擎等着收拾，我不耐烦了就想找点乐子，今日就决定玩玩他心尖儿上的小侧妃。他若不许，只管来抢人！”
顾明姝歪着头，用温柔带笑的模样说着让人胆战心惊的话。
玩……玩侧妃？？
戎长风一脸空白，梦游似地出了梧桐苑，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我都听见了什么？
等戎长风走后，倒是暖风来劝：“小姐，兰苑那晦气东西，你真的要带去吗？”
顾明姝道：“秦越言而无信，是他品格不行。我要是没法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利，那是我本事不行。”
“可万一真的病了，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暖风有点担心。
病？顾明姝笑笑没说话。
这么重要的时刻，阮媚娘怎么舍得“病”呢？
记得没错的话，前世就是这日，红儿被送进了端王府，至此阮媚娘彻底搭上并绑定端王府这条线，从此翻身逆袭。
今生嘛，红儿如今在她手里。
顾明姝很期待阮媚娘的表演。
*
戎长风回去复命的时候，兰苑的小玉已经在向秦越求救。
小玉哭得肝肠寸断，痛陈梧桐苑的姐姐们如何仗势欺人，又如何丧心病狂地将卧病在床的侧妃直接绑了抬走，跪求王爷去救救可怜的侧妃。
小玉觉得，王爷日日去兰苑探望阮侧妃，对梧桐苑却是鲜少踏足。可见心里疼惜的必然是侧妃娘娘，如今娘娘如此悲惨可怜，王爷定不会坐视不管。
然而，戎长风看着这小丫鬟，却只觉得她无知者无畏。
兰苑上一任的大丫鬟，怎么没的来着？哦，因为诽议主母，搬弄是非，被发卖了。
果然，秦越听完了之后，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脸色有点难看。毕竟，方才小玉形容顾明姝的时候，用了好几个不太好听的词儿。
冷肃的男人看向戎长风，轻飘飘问了句：“王妃那边怎么说？”
戎长风硬着头皮如实转告：“王妃说，您言而无信，是您品格不行，她不能争取应有的权利，是她本事不行。”
小玉心想：这下稳了，那悍妇竟然骂王爷品格不行。
她满脸期待地看着秦越。
然而，秦越根本没有如她料想的那般大发雷霆，再冲去救人。
英俊挺拔的男人忽然卸了所有冷肃，勾起唇角低笑一声：“是，她向来是很有本事的。”
这融雪化春的笑，把小玉都看呆了，一时间都忘了心疼自家不被选择的主子。
而这个时候，秦越用余光扫了过来，那种冷厉和睥睨复现，瞬间冻得正花痴的小玉瑟瑟发抖。
“后宅之事，王妃自有全权处置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干涉。若有诽议王妃者，初犯罚俸三月，再犯发卖，伤王妃者，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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