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檀妆就算是瞧不上，也得顾着姜卿言，眼疾手快的抬起胳膊，毕竟陶斐然不止一次提过她的这位“小女婿。”
谢东是姜卿言宫里最宠爱的孩子。
胖嘟嘟的，确实可爱。
华檀妆移步上前，动作流畅至极，顺手稳准的抓住了谢东胖乎乎的手臂，将其扶正，若是有懂行的人定能看得出来，她有武功。
但是在旁的宫人，都只是抚着胸口，表情恢复淡定，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但是谢南顿住了，这位陶夫人甚是奇怪。
谢东站定时，点着脑袋言谢，那张失去了颜色的脸庞恢复平静，转身准备去抱姜卿言，想要同姜卿言邀功，但是头上的小揪揪勾住了华檀妆的白纱。
“啊——”
众人花容失色，不禁唏嘘，有些人虽然惊叹，但是眸子躲闪之间，很快压低脑袋，不敢言语，属实是做出不合规矩的行为。
姜卿言将目光落过去，看着华檀妆淡定自若的将白纱挽在耳后，华檀妆冲她微笑，但是她看见了华檀妆脸上的伤痕，脖子上也有紫色的瘢。
是男人的手掌捏的。
华檀妆这些年里，过得当真是好吗？
可是——
这些于人前却不好过问，姜卿言抱着谢东时，眉头里全然蹙着不安，这一切也尽收在华檀妆的眼中。
华檀妆不紧不慢的收拾仪态，没有任何的狼狈，也不觉得丢人，眼角漾出笑意，端庄到不行，许是也在怕姜卿言担心。
“没有……将大家吓坏吧！”
当真是从容不迫。
姜卿言真的佩服她的“阿妆”，这女人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脸，丑与美，在她眼中都是稀松平常。
她也从来不顾旁人的眼光，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当作她是可怖的人，但是此刻却要表演给人看，像个正常人。
可是她不知道正常人，此刻应该是羞愤难当的，甚至不敢将目光淡定的落向旁人。
这些年里，她好像没有变，又偏偏变得好多，居然眼里会有佯装出来的笑意。
“陶夫人，身上的伤？”
姜卿言忍不住的开口询问，华檀妆从容的摇了摇头，笑着，却没有准备言说，姜卿言也不好意思再问。
“多谢陶夫人方才……救下了太子，不然太子又要狼狈了。”
周围的人觉得刚刚的表情有些唐突，这是陶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再多言了，都移开了目光看向谢东，忍不住嘲笑起来。
甚是无情啊！
谢东的脸庞臊红了起来，埋在姜卿言的怀里，耳边尽是笑意，好是丢人啊！
陶斐然与华檀妆离开，目光忍不住的落在华檀妆的脸颊，在她的印象里，父亲母亲的房中总是传来争吵，不间断的……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两人干仗时，别提有多吓人。
但是父亲总是在次日低眉顺眼的讨好，悉心照料着母亲，好像他是不折不扣的好夫君。
母亲总是全身武装，不让旁人看见她的肌肤、脸庞。
所以她的身上都是伤痕吗？
父亲真的是混账啊！
陶斐然低着脑袋，眸子湿漉漉的，好是心疼。
姜卿言看着华檀妆的背影，心口窒息，在她准备踏入殿中时，身旁有人通传，是京兆尹大人来访。
她将目光落向前方，男人修长如松柏的身形正立在殿外。
许是顾及自己的身份。
不敢多踏入半步。
臣子只能站在宫妃的殿外，他们是不能踏入娘娘们的寝殿，这叫做避嫌，北魏还算是沿袭了周国的规矩，没有特别多的拘束。
不然这后宫——
都是不能给男子进的。
陶修齐单看脸庞，当真是俊逸，眉眼里锁着锋锐的冷意，玄青色的袍子，将他撑得像是位衣冠禽兽。
姜卿言承认她代入了娘家人的角色审视他的，就算是他恭敬的俯首作揖，她的目光也就是清冷的越过去，摆摆手：“陶大人，有何事吗？”
冷漠，属实冷漠。
甚至是鄙夷，瞧不上，她“阿妆”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微臣的夫人？”
“听闻……是来拜见皇后娘娘了？”
原是担心夫人，真的可笑。
陶修齐压低了声音，目光在人群中匆匆落了眼，低着脑袋听姜卿言的话，这弓着腰的谦卑姿态，让姜卿言忽而嗅到了一股汗味。
莫不是跑过来的？
可是——
是怕看见他家夫人身上的伤呢？
还是真的如同外人口中的三步不离的喜欢呢？
这不得而知。
只能说在场的众人，都一致的认同若是信了外头的鬼话，那么他们才是真鬼。
白芷藏不住心思，白眼翻上天了。
姜卿言也没有准备指责陶修齐，毕竟华檀妆已经嫁入陶府，她就算是想插手他们夫妻俩的事情，可是也离得太远。
若是将陶修齐惹恼了，那么华檀妆也讨不到好处！
姜卿言只能忍着脾气，将方才的见闻当做无事发生，收敛了面庞上不耐的表情，温柔的笑。
“陶大人，果然像外头所言，是出了名的爱妻，既然这般的着急夫人，往后可是要更加好待夫人，定不要让她受一丝的委屈啊！”
言语里有责备的意思，但是声音妙耳的让人并不能察觉。
陶修齐诧异的抬起眸光。
总觉得是姜卿言话里有话。
可是他听不懂，他着急是真的，他太知道家里那女人的脾气，可臭了，在府里不给他面子也就算了，他是能让的。
可是华檀妆若是在宫里惹了事端，触怒皇后，那么他区区一位京兆尹，又有何种能力去袒护？
从钦安殿里出来，他便同谢珩请了命，匆匆赶赴扶风殿。
姜卿言的名声并不好！
他一直知晓。
这两个女人若是互掐，他倒是不怕自家的妻子受了委屈，结果绝对是姜卿言有事情，可是夫人不要命，但是阿然呢？
他们陶家上下百余口人呢？
陶修齐甚是担心了，真不该让那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她那么的想要逃离自己？成婚这么多年，阿然都五岁了，可还是没有接纳她如今的生活。
“是。”
陶修齐压低脖子，更显恭敬的应声。
“陶夫人与本宫相谈甚欢，有久别重逢的错感！本宫也怜惜她在京中没有亲人，与她说了……往后准许她经常进宫，来陪本宫叙叙家常。”
姜卿言的这句话，是在告诫陶修齐，若是想要打华檀妆，那得经过她的同意，在陶修齐应声离开后，她迟迟才反应过来……
以华檀妆的武功？
陶修齐怎么会有本事打得过？
若是的话，那么这个男人的武功得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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