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大道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
司南从客栈高楼，一跃而下，脚踩虚空，竟然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轻盈几步，最终落地。
然后心念道法，一个身影来到城外海滨，缓步踩着细沙，来到那泓湖泊的旁边。
“贫道来了。”司南望向湖泊的倒影，笑容玩昧，“与你相谈的联盟一事，意下如何？”
在水面上，浮现一个神似叶纯阳模样的蓝衣修士，以心声回应不速之客。
“先将人带过来再说。”水影说道：“以前刘挽梦找过我，想与我结盟，结果期限已至，不见人影。”
这个水影将江华城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刘挽梦与司南都是各方的高手，也都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江华城。
起初的刘挽梦和如今的司南，殊途同归，也都为与一个人结盟而来。
与一个足以对抗无数强敌的修士大能结盟。
一个叫作“叶纯阳的前世”的人。
只要与此人结盟，刘挽梦或司南足以打遍九天十地无敌手，各自解决各自的麻烦。
司南笑道：“说到底，就是刘挽梦对叶纯阳产生了感情，哪会让你如此轻而易举得手？”
在客栈的时候，司南看得出来，刘挽梦和叶纯阳的感情形同姐弟，哪会甘愿奉献？
刘挽梦在与叶纯阳接触之间，似乎显露恻隐之心，不再想要献祭叶纯阳，只想与其逍遥玩乐？
这种让“前世”苦等，刘挽梦出尔反尔的局面很不对。
叶纯阳这个祭品，这个本该被宿命安排的人，即便有着刘挽梦保护，也注定难逃一劫。
他司南便来终结这份因果。
水影沉声道：“我不会与刘挽梦结盟。司南，你只要将人带来，重生之后，我便与你结盟。”
以前陨落在江华城海滨之时，神魂非常虚弱，只能画地为牢，保全神魂不会消散。
他后来只得分出一丝神魂，来到江华城，欲想侵占某具躯体。
虽说神魂的确侵占一具资质极好的躯体，但在占据途中，竟然诞生而出一个新的人格。
新的人格诞生之后，彻底隔绝与前世的联系。
不过。
不幸中的万幸。
由于新的人格乃是前世神魂塑造而成，如若夺舍，不会受到原本人格的太大阻挠。
那一具躯体，就是湖泊水影的来世，也就是一个叫叶纯阳的人。
“如此甚好。”司南笑道：“贫道反倒希望你不要反悔。”
水影嗤笑道：“你助我重生，我该当助你。”
司南不吐不快，突然提了一嘴，“你以为贫道助你只为了你？如果你在夺舍途中失败，贫道反而便会收拢新生的叶纯阳，哪要你这条满盘皆输的丧家犬？”
夺舍，并非一定成功。
司南不敢笃定“前世”一定成功夺舍“今生”。
如果真的失败，恐怕叶纯阳历经此劫，估计也不会接纳收拢，反倒让刘挽梦有机可乘。
司南坦然道：“贫道此番看似除了助你，其实胜似观道，只求一个缘分。”
水影阴森一笑，“三天之后，你再看便知。”
这是“前世”重生的唯一机会，说什么，他都必须保全。
说罢，湖中水影化为涟漪，几秒之后，彻底消失。
喧嚣暂逝，世间在此恢复清净。
司南迎着徐徐秋风，双手放入衣兜，缓缓闭上清澈如水的双眸。
他真的在意“前世”的重生？
不是。
境界与结盟并非最为重要的，这些只是顺水推舟。有缘便成，无缘休矣。
丰富认知，开阔心境，才是司南山止川行的“大道”。
刘挽梦和叶纯阳，哪怕是“前世”和祸乐也都是被司南借来观道的。
司南想要知道，在各自危难之际，各自的最终抉择究竟如何。
刘挽梦的心境挣扎，真的甘愿叶纯阳的“去死”？
祸乐是否可以战胜刘挽梦，完成师尊的交代？
叶纯阳是否可以认清自我，战胜“前世”？
“前世”最终能否占据躯壳？
至于那些小鱼小虾，如若无法不破内心中的迷惘，就连走出小洞天的第一层都很难。
司南瞧看旖旎风光，且听海浪波涛，一只彩色壁虎出现在肩上。
后者恭敬道：“刘挽梦来到道观，与庞希详谈洞天开放一事。”
司南不再神游，点头答道：“很好。”
……
道观。
庞希回到叶纯阳爹娘的卧房歇息。
叶纯阳的卧房。
刘挽梦坐在桌上，叶纯阳坐在床头。
刘挽梦点燃一根蜡烛放在桌角，将宣纸放在桌案，握紧笔杆，一阵书写，写下数封书信之后，她再将书信折成小鸟模样，施下法术，然后轻轻丢向窗外。
纸鸟闻风而腾，不知道去哪了。
叶纯阳惊讶道：“刘先生，你这折纸技艺挺好的，为何河边那次，你折的花灯怎么那样不堪。”
刘挽梦转头一望，没好气道：“谁还没个童年啊？我小时候出了名的野，新鲜玩意看到就学、去玩！”
说完，她将新折的纸鸟丢向叶纯阳，碰到他的鼻梁。
刘挽梦捧腹大笑，“傻样，不躲的，肯定没玩过。”
她最后收敛笑意，感慨道：“谁的小时候都是闲得发慌，难免会去充实生活的。例如折纸，手到擒来呀！”
其实她的家庭并不富裕，光是饱腹都要费尽心思，买纸更没什么银钱。
纸张呢？
都是她从先生的书房里面偷来的。
后来被先生发现，只得跑到老师那边讨要。
刘挽梦继续写信，答道：“我折花灯何必认真呢？大黄境界不如我，也就不可能实现我的愿望了。”
叶纯阳接连问道：“刘先生，要是你许个一坛酒的愿望，大黄难道无法实现？”
刘挽梦一翻白眼，“和你说话真费劲。”
这么简单，我自个都能完成，还要这条狗帮忙？
她又嫌弃地摆了摆手，“你叶纯阳只要知道，我的愿望不可能实现，就连天王老子也不行。”
叶纯阳好奇问道：“刘先生，你的愿望是什么？”
刘挽梦置若罔闻，继续写信。
叶纯阳没有得到答案，莫名不好意思，红了满脸。
刘挽梦撇了眼，撞见叶纯阳这幅羞样，双手捂嘴，似在偷笑。
叶纯阳听到笑声，不再羞赧，板着脸，不给刘先生笑话自己的机会。
刘挽梦不笑了，却将笔杆子放在人中，追忆往昔，结果又笑了。
她最后回头对叶纯阳说道：“下次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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